第7章
謝雨濃不明白這有什么好看的:“他們在干嘛?” 戚懷風(fēng)瞥了他一眼,回答他:“你要的答案?!?/br> 那肥豬脈脈含情地看著冰冰jiejie,看起來倒沒有很像個壞人??上乱徊?,那肥豬一下撕裂了冰冰jiejie的裙子,冰冰jiejie像嚇到了連忙捂住自己雪白的軀體。謝雨濃也嚇到了,他眼看著肥豬把冰冰jiejie打橫丟到床上,還是對冰冰jiejie又啃又咬,冰冰jiejie踢著腳亂叫,看起來像在掙扎。 “他,他在干嘛?” 戚懷風(fēng)用手捧住謝雨濃小花貓似的小臉,把他的臉轉(zhuǎn)過來對著自己,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告訴他。 “他在打她?!?/br> 謝雨濃的背心僵直著,他惶恐不安地看著戚懷風(fēng),雨越下越大,下成一場海要把他們都吞沒。而戚懷風(fēng),他的眼神始終那樣,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狂烈的浪漫,與一種與生俱來的堅定決絕。 “……謝雨濃?!?/br> 戚懷風(fēng)沒聽清:“什么?” 謝雨濃抽了抽鼻子,他在哭。 “我說我叫謝雨濃!” 戚懷風(fēng)咧嘴一笑,這回聽見了。 “我知道你叫謝雨濃?!?/br> 謝雨濃哭得更兇了,戚懷風(fēng)騙他!戚懷風(fēng)知道他們是同班同學(xué)! 死怪胎,去死吧! 第6章 04 楊梅 “欸,小雨回來啦……身上哪里弄的啊!” 謝有琴在給石安補課,聽見聲音也放下書,趕了出來。她剛邁出門檻,就眼看著那件小雨衣像一副空殼子一樣折到地上去了——謝雨濃昏倒了。 “小雨!” 呂妙林和謝有琴哪里管得上別的,趕緊到院子里抱小孩,誰也沒注意鐵門邊還站了一個戚懷風(fēng)。回來的路上,謝雨濃就有點走不穩(wěn)路,又一直哭,戚懷風(fēng)想他可能有點不舒服,所以想跟著他送他回到家里。 雨還在下,落在他臉上身上,化掉污泥,讓他像個正在融化的泥塑一般汨汨流下棕色的淚。他站了一會兒,院子里又恢復(fù)了寧靜,顯然里面忙得不可開交,沒人管他。石安好奇地在門檻邊倚著門探頭探腦的,被戚懷風(fēng)冷冷瞥回去了,他嚇得避貓兒鼠一樣躲起來。 忽然,門邊又出現(xiàn)了一個人,立在門框里——她穿著一種很舊款式的倒大袖旗袍,藏藍色的,銀灰色的頭發(fā)在腦后低低挽著發(fā)髻,臉旁墜著兩枚碧綠的翡翠耳環(huán),她的臉上有一種謝溏村其他婆婆臉上都看不見的優(yōu)雅和莊重。 戚懷風(fēng)承受著她審視的目光,那種感覺像刻刀一樣篆刻著他的身軀,雨水沖刷掉多余的泥灰,好像經(jīng)歷過這場雨,這場注目,他就能重獲新生。 恍惚間,戚懷風(fēng)好像看到那老女人的面上浮現(xiàn)一絲堪稱柔和的笑意,隨后他便聽見她說。 “進來洗個腳吧。” 戚懷風(fēng)像打蛇被打了七寸一樣,渾身僵硬,他警惕地盯著女人看了一會兒,猛得一個回頭,跑掉了。 呂妙林把洗刷干凈的雨衣拿出來,看見謝素云站在門邊不知道在看什么,隨口問了句:“媽?在看什么?” 謝素云扭頭看她,見她手上抱著謝雨濃的雨衣,便問:“怎么樣,小雨還好吧?” “發(fā)燒了,他媽正給他找藥吃?!?/br> 呂妙林跨出門檻,把雨衣晾在回廊里,拍了拍多余的水,驚起幾只躲在廊下休息的麻雀。 謝素云點點頭,看見廂房門邊探頭探腦的石安,索性叫住他:“阿大,回去吧,今天家里忙,你有琴阿姨不好幫你補課了?!?/br> 石安就等這句話呢,他心里最好謝有琴每天都忙,這樣他mama就沒辦法把他送來補課啦! 外面還在下小雨,還沒等呂妙林給他找傘呢,這孩子生怕他們反悔似的,要緊抓著兩本書歡呼著跑進了細雨之中,幾張紙從本子里飄出來,慢悠悠落在濕淋淋的院子里,把呂妙林笑得。 “有的小孩子他就是不愛學(xué)嘛!還老逼他!” 謝素云但笑不語,對她招招手,示意她一起進去看看小雨。 謝雨濃發(fā)燒了,整個人像一個沾滿水的小火爐,只有表面一層冷汗是冰涼的,內(nèi)里燒開的鍋子一樣guntang。吃了藥也不退燒,謝有琴急得掉眼淚,主張要送醫(yī)院去。呂妙林想了想,提醒她家里的錢估計還不夠勻出來打針,要么去借。 謝有琴便不說話了,只是一味抱著謝雨濃哭。 兩個女人都沒辦法,只好把目光投向家里最后一個能主持大局的人。謝素云端坐在條凳上,盯著孩子燒紅的臉沉思,忽然想起什么,問呂妙林:“是不是上次人家給了楊梅酒???給小雨吃一顆那個楊梅?!?/br> 呂妙林如夢初醒,連著哦了好幾聲,趕緊去廚房找楊梅酒。謝有琴知道這是個土辦法,不過現(xiàn)在也沒錢去打針,只能弄點土辦法了。 昏睡中的謝雨濃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怎樣因為他一次小小的冒險而顫抖著。他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有蹲在田野里哭的冰冰jiejie,有站在河邊淋得濕透的戚懷風(fēng),還有他自己,他自己站在河的對面,看著戚懷風(fēng),看著田野里的冰冰jiejie,卻看不到過河的橋或者路,只能站在那里。 那世界是慘白的,雨像白油漆一樣滴落在他臉上,他看見對岸的戚懷風(fēng)很快就被白色吞沒,那些綠色的草,灰黑的泥瓦,一切有顏色的東西,一點一點都被白色的雨吃掉了。謝雨濃感覺自己被勒緊了喉嚨喘不上氣。他劇烈地發(fā)抖,想大喊大叫,可是誰也沒來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