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痹S卿把大半杯熱水都喝了，擦了一下唇，聽見林千辰笑著說，“許卿，這好像不是你的一貫的作息時間?！?/br>
    許卿一轉(zhuǎn)眸，黑色的眼睛里流出一點光，“這也不是你的作息時間。”

    “是的?！绷智С秸f，“我想慢慢等著你過來，想早一點看見你?！?/br>
    偌大的教室里空蕩而冷清，鐵門還是虛掩著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在悄無聲息地注視著對方。許卿看到林千辰逐步朝自己靠近，低頭吻了過來。他的手上還拿著透明的杯子，骨節(jié)被窗外的一點白光印出好看的瓷白，而他的唇色卻愈發(fā)透紅。

    林千辰結(jié)束了這個親吻，依舊保持著半抱著人的姿勢。他說，“早上好，許卿寶貝。”

    許卿抬起眸子來，眼睛旁暈出了一些水花。他平了平呼吸，才穩(wěn)著聲音回應(yīng)道，“早上好，哥哥。”

    **

    冬日午時的光不暖不寒，太陽只要稍微盛上那么一些，就沒有了絲毫的冷意，渾身都溫暖而舒適。

    濃白的水霧從街道兩旁的餐館中暈出來，混雜著食物的香味，很快消散在空氣中。學(xué)校附近的館子一到時間就被占據(jù)得滿當(dāng)，林千辰和許卿到的早，差不多點完餐坐下，就沒有空閑著的桌子了。

    林千辰抽了張紙巾，在許卿把手支上桌子前一把撈住了人的手腕，“不要動，外面餐館的桌子不一定很干凈?！?/br>
    許卿聽話地抬起了手。他垂眼看著林千辰用紙巾擦著桌子，漂亮精瘦的指節(jié)伸展開來，指腹有一成薄繭，想必是常年畫畫磨出來的。他忽然有些心猿意馬，想，他上次這樣扣住我的手腕，就湊上前來吻我了。

    他正好對上林千辰的視線，眸光微微一偏，覺得耳尖驟然燙了起來。隨后許卿就聽見那人帶笑的聲音，“小祖宗，你怎么這樣看我？”

    “你也在看我?！痹S卿說。

    他們周圍是喧鬧的人聲，三三兩兩的學(xué)生湊在一起，發(fā)出清朗的笑。林千辰輕輕往四周看了一眼，壓低聲線，緩慢而清晰地說，“我當(dāng)然要看你。”

    “我這樣喜歡你，”林千辰頓了一下，說，“恨不得把你藏著鎖起來，捧在手心里頭，什么時候都能看見?！?/br>
    許卿不說話了，眸光有些微微發(fā)顫。

    林千辰看見他耳根都紅了一片，有些好笑地想，許學(xué)神怎么這樣不禁逗，說他兩句就會害羞。他見好就收，往廚房的方向往了一眼，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張威給他發(fā)了條微信過來。

    張威：哥，你摸著你黑色的良心，問問它，你是不是還有什么大事瞞著我。

    林千辰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挑了個大紅色的問號發(fā)過去。

    張威偷偷盯了他哥和他哥同桌一上午，確定了昨天無意間瞥見的親吻不是自己的午夜臆夢。他糾結(jié)地咬了一下手指甲，看見林千辰發(fā)來的問號，打著字：你現(xiàn)在在干嘛？許學(xué)神在你旁邊嗎？

    那邊很快回復(fù)過來，：“我們在一起吃午飯，你找他有事嗎？”

    張威：你不是一直都回家吃飯嗎？

    林千辰：今天忽然不想回去，跟陳姨說了。你吃了飯沒有？

    張威揉了揉腦袋，看見林千辰的回復(fù)，忽然覺得自己發(fā)消息的行為實在有些突兀和失禮，他實在沒必要讓他哥親口把這樣的事說給他聽。他窺見了那個昏暗角落的秘密，里面是他聚多離少、卻從小就要好的朋友，他應(yīng)當(dāng)裝瞎裝聾，對一切守口如瓶。

    于是他想了想，隨手把班級群里剛剛發(fā)的消息轉(zhuǎn)過去，：“吃了。禮拜天晚上我們年級有講座，不放假，要來學(xué)校。劉老師下課的時候在群里發(fā)了通知，估計想順帶炸兩條帶手機來學(xué)校的魚，現(xiàn)在還沒人敢回她?！?/br>
    林千辰看了通知，有些莫名其妙地打出“知道了”三個字，還沒發(fā)過去，手上卻忽然一熱，隨后屏幕也被按黑。許卿往旁邊抬了抬眼，老板正端著兩個盤子朝他們走來，“吃飯了，不要玩手機?！?/br>
    “好?！绷智С揭膊换叵⒘?，把手機交到了許卿那里。

    老板把兩個瓷碗端到他們眼前，許卿點了一碗蝦粥，里面剝了殼的蝦仁紅潤剔透，他正抬手去夠餐勺，再往碗里看時，里面卻多出來幾塊紅燒小排。最近的一塊放在他碗沿，那雙牙白的筷子還沒收回去。

    “中午喝粥，吃這么少，一會就得餓了?！绷智С?jīng)]忍住，伸手捏了捏許卿的臉，說，“還要再胖一點，你臉上有幾兩rou呀？”

    許卿吃飯的胃口不太好，一直都吃不下太多的東西?？伤€是咬住了林千辰夾來的排骨，把碗往林千辰那邊推了一點。

    他心中暖熱，說出的話也少去生來的冷意，高興得那么顯而易見，“蝦仁很好吃。你一定要嘗?！?/br>
    吃過午飯，兩個人一起回教室午休，周圍已經(jīng)睡了好幾個中午同樣沒回家的走讀生。許卿喝了一點保溫杯里的熱水，在被徹底遮掩的角落里被林千辰勾住小指，靠著課桌與墻壁緩慢睡去。

    下午有一節(jié)生物課，其他都是自習(xí)。許卿中午睡得有些迷糊，連帶著下午也不太清醒。他一只手拿著筆，另一只藏在袖子里，被旁邊的人不重不輕地攥著。

    他抬起頭，想去看講堂上的生物老師，卻忽然一陣心悸，頭腦不可抑制地泛起一陣眩暈，眼前也猛得暗了大半。他的手指一下收緊，卻沒有失去意識，眩暈感慢慢褪去，眼前又重現(xiàn)聚起了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