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冷。”林千辰說，“聽我的話，把衣服穿著回去?！彼粗S卿，又補(bǔ)充了一句，“要是不聽我話，我下次就不給你煮面條了。”

    很不愿意聽話的許卿勉強(qiáng)點(diǎn)了一下頭，說，“下次吃餃子?！?/br>
    “好，”林千辰被他逗笑了，“下次下餃子吃。”

    許卿走后沒多久，林千辰的手機(jī)也響起來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才想起來今天有付燁的航班，而他根本忘了去接。

    林千辰敲了兩下手機(jī)殼，才接通了電話。

    “我下飛機(jī)了?！蹦沁厒鱽硪粋€成熟的男聲，“沒在機(jī)場看見你。”

    “我去接出院的朋友了，沒有來機(jī)場?！绷智С秸f，“抱歉，我沒有提前和你說。”

    “我就知道你會忘?！备稛钜矝]在意，說，“我買了點(diǎn)夜宵，現(xiàn)在去你家，一會記得給我開門?！?/br>
    “我剛剛吃過飯了?！?/br>
    “誰說是給你買的?！备稛钫f，“不來接我還想吃東西？你看著我吃。”

    林千辰：“……”

    大概隔了半個多小時，付燁提著兩手餐盒到家了。

    付燁買了西街老字號的豬蹄和皮蛋瘦rou粥，還有一盒烤雞。林千辰看了看分量，發(fā)現(xiàn)他是真的沒買自己的份。

    付燁把東西端上餐桌，林千辰和他問候了幾聲，撐在餐桌上看手機(jī)，看到許卿給他發(fā)了一條到家的消息。

    林千辰?jīng)]忍住笑意，提醒人記得喝藥。

    付燁瞥見他臉上的笑，撕下一只雞腿，“看見什么了笑這么傻，和長輩吃飯還玩什么手機(jī)?！?/br>
    “我沒吃飯啊?！绷智С胶軣o辜地說。

    付燁把雞腿吃完，問他，“你mama最近還好嗎？”

    “我和她沒見幾面，比以前好了很多，最近好像不用吃藥了?！绷智С轿欀?，“我也不清楚，她總是不愿意讓我知道這些事?！?/br>
    “對了，你怎么來c市了？”林千辰說，“我明天就有課了，沒法陪你玩，你自己逛逛吧，畫了畫記得叫我來看?！?/br>
    “來c市看看你。”付燁說，“你簽證和護(hù)照是不是快到期了？寒假不回英國嗎？”

    “不回去?！绷智С秸f，“你在英國過年？”

    “我去柏林過年，”付燁把豬蹄上的蔥花剔掉，說，“你要是想去我就帶你，不想去我就一個人玩。”

    “去玩吧，拍點(diǎn)照片發(fā)給我，我畫速寫。”

    付燁沉默了一會，問，“我其實想不通你為什么要回來，因為你mama嗎？”

    “她確實想讓我接受一段時間國內(nèi)的教育。”林千辰說，“我也覺得應(yīng)該回來學(xué)習(xí)，體驗一下這里的應(yīng)試教育，畫一點(diǎn)更漂亮的東西?！?/br>
    “這里的環(huán)境不適合你?！备稛羁粗澳闶俏铱粗L大的，想什么我還不清楚？你也許會短暫性地覺得國內(nèi)的一切新奇而有趣，因為你童年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意大利和英國?？赡阋欢〞驗椴粔虬莸沫h(huán)境而痛苦，你從小接受的教育是肆意而開放的，但你身邊的人思想與你截然不同。”

    林千辰?jīng)]有說話。

    他確實是跟著付燁長大的，林母離婚離得早，小時候聽到付燁要帶他出國，只詢問了一下林千辰的意見，就淡漠地看著他們離開了。付燁是他的老師、他半個父親，給了他所有親人該有的溫情。

    “我如果說你上次的玫瑰已經(jīng)拿了t的一等獎，你還是不選擇回來嗎？”付燁說，“看你一臉茫然的樣子，回來就沒翻過郵箱吧？”

    林千辰愣了愣，翻開了郵箱，果然看見了t官方給他發(fā)來的獲獎郵件。

    t是英國的幾所知名大學(xué)聯(lián)合舉辦的繪畫大賽，在每年的盛夏舉行，冬季公布結(jié)果。t的權(quán)威性很強(qiáng)，評審流程專業(yè)而嚴(yán)格，是許多學(xué)校伸出橄欖枝的對象。一等獎設(shè)了十名，林千辰排在第六位。

    “你不想回去讀書嗎？”付燁問，“我現(xiàn)在幫你申請學(xué)校，你夏天就可以去報道了?！?/br>
    林千辰放下手機(jī)，揉了一下眉心，說，“我真的沒想到能拿獎?！?/br>
    那次比賽的主題是“this is a life”，玫瑰其實算一個挺庸俗的意像，可林千辰就是選了它。他的玫瑰開在晨曦中，和朦朧不清的天光融在一起，遠(yuǎn)方卻是大片的城市街景。

    他的那只玫瑰開在城市的一角，在城市的喧囂與熱鬧還未徹底來臨時，沾染著晨露開放。

    “我暫時不能回去。”林千辰考慮了很久，說，“不是因為我mama，是我有一個很喜歡的人。我要再多看看他?！?/br>
    “剛剛發(fā)消息給你那個？”付燁聽到他的話，頗有點(diǎn)恨鐵不成鋼的味道，“行，你倒是下手夠快，回國才幾個月，男朋友都有了?！?/br>
    “他不是我男朋友?！绷智С秸f，“我單戀人家?！?/br>
    他在相冊里翻了翻，看見那張畫著許卿的照片，說，“我畫過他，給你看一眼。”

    “色彩漂亮。”付燁把手機(jī)拿過來看了看，贊嘆了一句，隨后又斜著眼睛看林千辰，“確實是個好看的人?？扇思叶疾幌矚g你，你留著有什么意思？”

    “可我真的太喜歡他了。”林千辰微低著頭，說，“你一直教我節(jié)制，可在他身上，我完全不能適可而止。我喜歡他……我對他有欲望。”

    “你自己決定。”付燁說，“你該經(jīng)歷各種各樣的情緒，對你的人和畫都好。你什么時候想申請學(xué)校都無所謂，想在哪里學(xué)也不要緊，你自己高興就可以。我說著想讓你經(jīng)歷世間百態(tài)，可還是不想讓你吃太多苦頭，所以幫你策劃著未來應(yīng)該怎么做，但我永遠(yuǎn)不會干涉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