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短暫溫?zé)徇^后的心率失調(diào)被許卿記得清清楚楚。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情緒，像是被巖漿的guntang灼燒了心口，渾身都止不住地發(fā)著熱。他不敢睜開眼，只是縮在袖子里的指尖蜷了起來，等高熱褪去后，再茫然無措地展開。

    他就這么緩了許久，才將眼眸抬起一點縫隙，一眼看到了面前的林千辰。

    他吻了我。他是不是喜歡我。

    從來沒有人教過許卿怎么去處理這樣的感情。

    他對外界泄露出的一絲一毫溫柔都算是吝嗇，卻毫不偏倚地給了林千辰。沒有人帶他嘗過什么是喜歡，什么是愛情。

    許卿攥著玻璃杯的指尖緊了緊，隨后又松開。他覺察到杯子里的溫度正在逐漸褪去，低頭喝了一口牛奶。

    許卿其實不太喜歡喝牛奶，牛奶是稍帶著腥甜的，不放糖還微微摻著一點澀?？梢苍S是雨夜里林千辰遞過來的那杯牛奶太過溫?zé)幔浆F(xiàn)在與那個意味明顯的吻聯(lián)系在一起，回想起來依舊將他灼得發(fā)顫?；剡^神來時，他已經(jīng)從廚房走了出來，手里就捧著這杯東西了。

    我不該想。許卿把牛奶喝完，樓梯口的冷風(fēng)帶著寒意襲卷而來。他看了看二樓還亮著燈的房間，把玻璃杯捧在懷里，緩步走了上去。

    **

    許卿一連請了好幾天的假，請到了周末。

    他倒不是想特意避開林千辰不去學(xué)校，只是身體忽然發(fā)起了高燒。

    在冬天里許卿太容易生病了。也許是樓梯口的風(fēng)太過凜冽，也或許是那場不久前大雨給他留下的后遺癥，他一燒起來就渾身guntang，從臉頰到指尖都是紅的。

    他沒力氣打電話給梅嶼，也沒力氣自己去醫(yī)院。當(dāng)梅嶼發(fā)現(xiàn)許卿的時候，他已經(jīng)燒了大半天，有些意識模糊了。

    第二天午時許卿褪了燒，整個人也清醒了過來。梅嶼看著他做完全身檢查，就回去處理事務(wù)了，請了一個護(hù)工在旁邊看照他。

    許卿看著旁邊雪白的墻壁和陌生人，心已經(jīng)涼了大半。他一開口說話，冷風(fēng)灌進(jìn)肺里，就是抑制不住地一陣咳嗽。他的頭好疼，嗓音已經(jīng)全然啞了，一點聲發(fā)出來都是撕裂。

    許卿重重咳了好幾聲，眼淚都幾乎要嗆出來。他勉強抬起眼皮，伸手將手機(jī)劃開，發(fā)現(xiàn)里面大多是林千辰的未接電話和消息。

    林千辰問他怎么樣、難不難受、現(xiàn)在在哪里。

    許卿忽然覺得原本酸痛的眼皮又澀了澀。

    他的右手還插著留置針，打字打得不太利索。他問，“你要來看我嗎？”

    也許是生病的緣故，許卿覺得眼前的世界倏忽間變得空落而晦暗不明。他看著四周雪白的墻壁，莫名產(chǎn)生了一種委屈的情感，這樣的情緒被放大到四肢百骸，讓他無可抑制地難過了起來。

    他不想生病，他忽然好想見到林千辰。

    林千辰回復(fù)地很快：“我來，把地址發(fā)給我?！?/br>
    許卿手指微頓，把定位發(fā)了過去。他有些發(fā)怔地看著屏幕，頭往后一仰，意識又開始混沌不清。

    太難受了。許卿模模糊糊地想，我好累，我要長久地睡一覺。

    許卿再次醒來時，夜幕已經(jīng)落了下來。

    他側(cè)著頭，微微睜開一點眼，看到林千辰正坐在自己旁邊，手里拿著一只削了一半的蘋果。

    許卿心頭一顫，下意識地伸了伸手，往林千辰的指尖上搭去。他的聲線很啞，帶著一些初醒時的懵懂與不確定性，“林千辰？”

    “喊哥哥。”林千辰順勢牽上那只手，低聲說，“我和劉老師說我弟弟生病了，她給了我大半天假期?！?/br>
    許卿一閉眼，說，“哥哥?！?/br>
    林千辰微抬了一下眉，這和上次許卿跟著念出來的懵懂模糊不一樣，帶著低沉的啞意，每個音都那么清晰認(rèn)真，甚至讓他近乎覺得有些色情。

    “還很難受嗎？”林千辰目光深沉地看著他，晃了晃手中的蘋果，“吃東西了沒有，餓不餓？”

    “還好，沒什么胃口?！痹S卿微微松開手，啞著聲音問，“來這里很久了嗎？”

    林千辰輕輕朝他笑，“沒有，我剛到的?！?/br>
    他騙我。

    病房里沒有開燈，許卿就這樣側(cè)躺著向上看他。窗外有白路燈和微弱月光，林千辰半身壓在床面上，不重不輕地扣著他的手指，眸光明朗而溫柔。

    他想起了那個吻。

    許卿避開他的視線，用另一只手撐著抬起身。他看了看時間，輕輕說，“已經(jīng)九點了，你先回去吧?！?/br>
    “我再陪你一會?！绷智С剿坪鯂@了口氣，“小祖宗，你怎么總是生病……要是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我和你一起來醫(yī)院?！彼挚戳丝丛S卿，問，“要在醫(yī)院住多久？”

    “估計要再隔兩天，醫(yī)院的檢查結(jié)果還沒有出。”許卿說，“他們不確定這次高燒是什么引起的，明天可能還要做另外的檢查?！?/br>
    “不要緊?！彼罅艘幌铝智С降闹讣?，說，“很多次我都這樣，大概只是一場普通的感冒。”

    “嗯?！绷智С揭材罅四笏?，說，“我等我們的小祖宗回學(xué)校上課。有空我就過來，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我給你帶?！?/br>
    “好?！痹S卿看著他，眸光閃爍，幾乎有些鬼迷心竅地說，“記得來接我出院，哥哥?！?/br>
    第21章 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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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卿在醫(yī)院待到了禮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