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無憂抬眸偷偷看了一眼贏城,沒有再說下去。 贏城仍舊是沉著臉色,盯著腳下的一叢花草出神。 無憂的話再明顯不過,精湛的醫(yī)術(shù),又有這等暗器傍身,毫無疑問的,羨臨淵便是鬼醫(yī)谷谷主的兒子。 羨臨淵年紀輕輕,便有一身令見慣世面的老大夫都望而卻步的醫(yī)術(shù),如若真是鬼醫(yī)谷谷主的兒子,倒也說得清了。 只是..... 贏城蹙了蹙眉,倘若羨臨淵真是鬼醫(yī)谷的少谷主,五年前怎么會如此自降身份無名無分地跟了自己五年? 看剛剛幾人對羨臨淵的態(tài)度,他倒是用不著在意羨臨淵的安全了。 比起羨臨淵的人身安全,他更在意羨臨淵為何要接近自己。 贏城單手撐著下巴,雙眸也不知看向何處,忽然像想起來什么似的,急忙將無憂喚過來。 無憂得了命令即刻便離開隊伍,孤身一人消失在道路深處。 贏城看了看遠處,咬了咬牙,竟然當(dāng)著他的面將人劫走,他才不管什么鬼醫(yī)谷活人谷的,劫了他的人,他定要人付出代價!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還知曉你有個爹 “你還知曉你有個爹?”紀斯明斜靠在正堂的錦榻上,懶懶的半抬了眸子,看了羨臨淵一眼。 羨臨淵愣了一下,他以為紀斯明會歇斯底里訓(xùn)斥他一頓,亦或者像兒時犯了錯罰他跪在谷底一夜。 “不敢忘?!绷w臨淵壓低了聲音,朝錦榻上偏了偏頭。 “喲,還有你不敢的?!奔o斯明仿佛聽見了多大的笑話,猛地坐直了身體,像看什么稀世珍寶似的盯著羨臨淵。 他怎么可能不生氣。 五年前,羨臨淵成宿的不睡覺,暗地里幫他清理鬼醫(yī)谷那些想要奪權(quán)的叛賊的時候,鬼知道他有多心疼自己這個撿來的兒子。 所以當(dāng)羨臨淵提出要和洛青云一同出谷的時候,他再是不舍得也點頭同意了。 可他沒想到,羨臨淵到了江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去做了贏城的男寵。 自己耗盡畢生所學(xué)救回來的又傾其所有養(yǎng)育的兒子,不為他分憂解難就算了,竟然做了低賤的男寵! 這換誰,誰能接受! 那時候,他真的快要氣瘋了,恨不能與羨臨淵斷絕父子關(guān)系。 可這關(guān)系愣是沒斷成,要問原因,是因為羨臨淵壓根不給他見面的機會。 羨臨淵那是一如既往的懂事,知道給自己臉上抹了黑,五年都沒回鬼醫(yī)谷看他一眼。 他肺都要氣炸了! 可是,父子哪有隔夜仇。 這幾年,他見慣了人走茶涼,便愈發(fā)想念羨臨淵。 對自己這個便宜兒子的憤怒慢慢被年歲消磨成了思念。 當(dāng)他從米淮口中斷斷續(xù)續(xù)了解了羨臨淵的生活時。 那老父親心中壓抑的最后一點憤慨,最終也泯滅在了對兒子的打報不公中。 五年,他恨不能將贏城咬碎了喂狗,吞下去他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五臟六腑。 羨臨淵“恩”了一聲,眸光不經(jīng)意的掃過紀斯明。 僵持了許久,紀斯明繃著的臉終于還是敗了下來,挺著脖頸走到羨臨淵面前,自身后抽出來一根藤條。 “跪下?!奔o斯明道。 羨臨淵張張嘴,還想說什么,終究是將話抿在了肚子中,認命地跪在地上,微垂下頭。 羨臨淵人雖然瘦弱,但跪著的時候,身姿依舊挺拔,能讓頗為講究坐像的夫子都贊賞不止。 “打吧?!绷w臨淵單手解開衣襟前的盤扣,褪去外衣,挺直了脊背。 以往,谷中的人犯了錯,紀斯明也是這么懲罰他們的。 “你....你...你這個臭小子,別以為我真不舍得打你!”紀斯明伸著手點著羨臨淵的額頭,瞪圓了眼。 從小到大,紀斯明從來不舍得打羨臨淵一下。 唯有一次,他與洛青云瞞著他偷偷跑谷底落了毒株陣里,中了毒,險些丟了性命。 也唯有那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罰他在谷底跪了一天一夜。 羨臨淵一夜未睡,他又何嘗敢閉上雙眸,夜里子時終是沒忍住,偷偷起了身,在羨臨淵看不到的地方,陪他在谷底熬了一宿。 這一次,他是既心疼又生氣。 他紀斯明的兒子,贏城憑什么這么糟蹋! 紀斯明抿了抿唇,揮起手,一鞭下去,雪白的里衣上霎時暈出來一道血痕。 鬼醫(yī)谷的藤條,與尋常百姓家嚇唬頑劣孩童的不同。 這藤條往往是尋了藤蔓最貼近根部的粗壯藤條,經(jīng)過陰干保留其韌性,再浸泡在由幾種毒株混合制成的毒液里,再送去陰干。 如此往復(fù)。 直至這藤條,觸及皮膚,皮開rou綻,蝕骨的陰毒也便順著傷口鉆進肌膚中。 先是疼癢難耐,一夜過后,傷痕化膿生蛆,不消二日,便能耗盡人的精氣神,若不能及時涂抹解藥,便會被這剝皮剔骨之痛,活活折磨死。 “錯了沒!”紀斯明揚起一鞭,怒斥一聲。 羨臨淵緊閉著雙唇,悶哼一聲,豆大的汗滴順著臉頰滑落。 “你氣消了沒?” 紀斯明被羨臨淵這一句反問,憋紅了臉,甩手扔下手中的藤條,看著羨臨淵瘦削的肩背,只感受到了揪心的疼。 他這么小心翼翼將養(yǎng)著的兒子,竟是被折損成這般,他恨不能將贏城五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