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左右門鈴響了，布萊克夫人又尖叫了起來。小天狼星飛奔下去開門。他刮了胡子，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凈凈，身上的機油味和酒味都不見了，看起來像是全世界最英俊的父親。

    但門口只有赫敏。

    小天狼星伸長了脖子往外張望，沒別人了。

    這時候，克利切牛蛙般沙啞、低沉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從阿茲卡班回來，逼走了安德洛美達(dá)小姐……誰愿意和他一起過節(jié)呢，據(jù)說他還是個殺人犯——”

    “滾出去！”小天狼星吼道。

    克利切憎恨地看了他一眼，啪的一聲消失了。

    ……

    圣誕節(jié)那天，小天狼星把自己關(guān)在他母親的房間。那里被他改造成了一個工具間，停著一輛閃閃發(fā)光的飛天摩托，上面施加了他能想到的所有魔法。這是為安德洛美達(dá)準(zhǔn)備的禮物。

    他一個人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看著窗外的天空越來越白，要下雪了……

    另一邊，韋斯萊夫人的情緒也不好，因為珀西把圣誕套頭衫寄回來了，連個字條都沒有，也沒問一句他爸爸怎么樣了……

    珀西現(xiàn)在是福吉的助理，完全倒向了魔法部，和家里人劃清了界限。韋斯萊夫人為此哭了好幾回。大家說話的時候都壓低了聲音。

    赫敏手里拿著一個漂亮的禮包輕手輕腳往樓下走。

    “那是給誰的？”羅恩問。

    “克利切?！焙彰粽f。

    “最好別是衣服！”羅恩警告道，“小天狼星說過，克利切知道得太多了，我們不能把他放走！”

    “不是衣服，”赫敏說，“只是一條花被子，我想可以讓他的臥室亮堂一點兒?！?/br>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食品間對面角落里一扇黑乎乎的門前。

    “這就是克利切的房間？”羅恩說。

    哈利朝里面看去，在一個老式大鍋爐的管子下面一尺來寬的地方，克利切給自己弄了一個窩。地上堆著各種各樣的破布和難聞的舊毯子，中間的一小塊凹陷就是他每天晚上蜷著身子睡覺的地方。

    角落里還有一個閃閃發(fā)光的銀相框，黑白照片里的人全都高傲地?fù)P著下巴。哈利認(rèn)出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女人是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

    “我們就把禮物留在這兒吧?！焙彰粽f。

    “最近有誰見到過克利切嗎？”羅恩突然問。

    他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好久都沒見過他了，自從小天狼星把他從門廳里轟出去。

    “他不會走了吧？”哈利說，“小天狼星說‘滾出去’，他可能會曲解成叫他離開這所房子？”

    “我們上樓找找。”赫敏看上去有些不安。

    ……

    克利切原來躲在閣樓里。他的情緒似乎好轉(zhuǎn)了，怨恨的嘀咕減少了，也比平常聽話了。但是有一兩次，哈利發(fā)現(xiàn)這個小精靈在貪婪地盯著他。

    哈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也許是因為缺少睡眠。這個假期他都故意讓自己睡得不舒服，唯恐陷入沉睡后再次變成蛇，醒來發(fā)現(xiàn)襲擊了羅恩，又或者游到其他人的房間。

    他通過蛇的眼睛看東西，這意味著什么呢？如果伏地魔附在了他身上……

    哈利用手摸摸后腦勺，想起伏地魔的臉從奇洛的后腦勺上露出來的情形。他覺得自己很臟，受了污染，好像帶著某種致命的病菌……

    這就是鄧布利多一直不肯直視他目光的原因嗎？他是不是擔(dān)心會在里面看到伏地魔？怕那碧綠的眼睛會突然變得血紅？

    哈利感覺自己像是走了好遠(yuǎn)好遠(yuǎn)的路……他太累了……他害怕陷入沉睡……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鄧布利多叫他留下來……羅恩說他那天晚上從沒離開過四柱床……但他還是害怕……要是再……？

    他漸漸沉入了陰影中……

    凌亂的金發(fā)、鮮血、尖叫和絕望……

    哈利從睡夢中驚醒——伏地魔發(fā)怒了。

    他知道了日記本的事，盧修斯受到了極其嚴(yán)酷的懲罰。還有德拉科……他在哭。

    第47章 生死愛恨

    “砰砰！”

    窗外陽光明媚，五歲的德拉科騎在掃帚上，用他的小短腿踢了踢玻璃。安德洛美達(dá)假裝沒有聽見。德拉科rou嘟嘟的臉鼓了起來，對她怒目而視。

    “砰砰砰砰砰砰砰！”

    他可真聒噪。

    安德洛美達(dá)放下書走過去，站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成年人那么高。她打開窗準(zhǔn)備把那個煩人的家伙拽進(jìn)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也像成年人那么大。

    德拉科爬進(jìn)窗戶里，晃著小短腿坐在窗臺上，傲慢地?fù)P著下巴。他的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得意，仿佛驕傲于自己的小小勝利。

    那雙屬于孩童的圓溜溜的灰眼睛泛著微不可見的藍(lán)色，像是幼貓眼里沒褪完的藍(lán)膜。她看見成年的自己伸出手——

    德拉科尖叫著下墜——

    安德洛美達(dá)從睡夢中驚醒。

    ……

    哈利穿過狹窄的門道，在霍格莫德車站外那條黑乎乎的街道上看見了德拉科。他瘦得像一把尖刀。

    德拉科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轅桿之間，盯著那些拉馬車的怪馬。

    那些馬有點兒類似爬行動物，身上一點rou也沒有，黑色的毛皮緊貼在骨架上，每根骨頭都清晰可見。它們的腦袋像是火龍的腦袋，肩骨上長著又大又黑的堅韌翅膀，在越來越濃的夜色里顯得怪異而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