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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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與他們微笑著揮手作別。 等完全看不到他們的人影,鐘至才再次開口:“至于剩下的兩個人,一個繼承了傳統(tǒng)非遺在潛心苦修,另一個進廠做了藍領,在技術(shù)領域鉆研,在你不知道的時間里,他們都過得很好。” 來這里之前,夏斯弋一直在想,他記憶里的這些人到底要過著怎樣的生活他才會不感到遺憾。直到此刻,他才發(fā)現(xiàn),這份憂慮是多余的。 人生那么長,當年的捐助也只是片段的插曲?;蛟S曾在一小段時間里影響過他們的生活,但遠達不到改變?nèi)松淖饔谩?/br> 謝青隨的經(jīng)歷只是偶然的不幸,為此生出超過一般水平的沉重感,又何嘗不是另一種自我高估呢。 夏斯弋長舒了一口氣:“我們,回去吧?!?/br> 鐘至搖頭,直接牽起他的手向外走。 拉扯的力道抵消了他回縮的動作,他跟隨著鐘至的步伐走出校園。 一段出租車的行程過后,他們來到一處破舊的院落,未經(jīng)修剪的藤蔓攀爬在磚墻的縫隙里,滋長出盎然的綠意。 鐘至先行,長腿越過矮門。 他隔著低矮的鐵欄桿向夏斯弋伸出手,示意對方進來。 夏斯弋猶豫地看了一眼院內(nèi),鐘至笑著問他:“是怕我?guī)е阕鱦ian犯科,還是在等我抱你進來?” 夏斯弋平白地被空氣嗆了一口,見鐘至真有要出來的意圖,連忙越過他的手翻進院子。 鐘至也不覺尷尬,默默地縮回了手,自然地垂回身側(cè)。 視野里,一個老舊的立式郵筒孤零零地屹立在枯枝敗葉間。 鐘至四下尋索,從墻邊取來一把生了銹的小錘,遞給了夏斯弋。 夏斯弋一臉迷茫地看著他:“你不會是要我砸碎這個鎖頭吧?” 所以剛才鐘至在門前說的是個選擇題,不許抱就真要逼他“作jian犯科”? 鐘至替他握緊錘柄:“這里是當年的基金會舊址,某種意義上來講,這里的一切都屬于夏家,自然也屬于你。你不是想查嗎?試試能不能找到線索?!?/br> 交疊的手掌落下共同的力道,沉重的悶響聲自郵筒擴散。 弧狀的金屬門向外環(huán)移,各種駁雜而陳舊的信封得以重見天日。 天色向晚,回津松的最后一趟車已經(jīng)出發(fā)。 他們只得帶著這些無人處理的信封,在這個城市留宿。 去酒店的路上,夏斯弋都在翻閱這些信件,注意力始終集中。 鐘至幫他登記過后,便帶著他離開前臺,踏入酒店的電梯直達房間。 房內(nèi)空蕩的大床是一塊不可多得的場地,夏斯弋隔著床尾巾鋪好信件,以方便他尋找。 鐘至坐在他身邊一起幫忙,直到,他從鐘至遞來的信件里發(fā)現(xiàn)了一封與眾不同的信封——這是一封手寫信。 夏斯弋緩緩抽出內(nèi)里的信紙,陳年的筆跡散著獨特的墨香。 一封來自五年前的感謝信呈現(xiàn)眼前,顯然來自當年幾人的其中一人。 內(nèi)里言辭懇切,陳舊的筆鋒里流露出的真摯感染力極強。 對方在信里說,很感謝他們的無償捐贈,如果長大后她有余力的話,也會盡可能幫助其他人,延續(xù)這份善意。 夏斯弋逐字逐句地閱讀著,指節(jié)無聲息地開始發(fā)顫。 信尾,她寫道:「祝您和您的家人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夏斯弋靜默地閉上雙眼。 他的指間摩擦信紙,輕微的細響在房間里清晰得扎耳。 房間里很靜,夏斯弋只感覺到身側(cè)的床鋪微微下陷,而后落入了擁抱。 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心感由內(nèi)而生,隨著溫暖的血液擴散蔓延。 夏斯弋依舊閉著眼,他低語:“你早知道里面裝了什么,對嗎?” 鐘至溫和一笑,聲音聽著像在哄小孩:“是嗎?我這么神通廣大的?” 夏斯弋低嗤,搭在他背后的手撫上背脊,意圖加深這份安慰。 輕柔的觸碰帶起酥麻的觸感,夏斯弋猛地睜開雙眼。 他脫開鐘至的擁抱從床邊彈起,如同只預知到危險降臨,奓起全身毛刺的刺猬,瞪著眼珠望著鐘至。 酒店、大床、擁抱、孤男寡男。 這些元素雜糅在一起,“轟”地在夏斯弋腦中炸開。 他不自然地后退兩步,清了清嗓:“那個……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們是假戀愛,應該盡量避免不必要的肢體接觸?!?/br> 鐘至緘默,只是雙手后撐著支在床上,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夏斯弋無端生出一種被野獸鎖定的凝視感,腳不聽使喚地又向后挪了半步:“比如剛才,就不太合適。協(xié)議是你親手寫的,寫了什么你自己再清楚不過。你喜歡男生,多少還是要注意一點,你說……是吧?” 鐘至眼眸輕動,自床邊移步起身。 他向著夏斯弋靠近,一步一頷首道:“既然你今天說起這個,那不如我們清算一下?” 夏斯弋不明白:“清算什么?” 鐘至靠近的腳步不停:“清算一下從我搬進你宿舍以來,你總是趁夢游對我上下其手、動手動腳的這筆賬。”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夢游,他簡直被這個說法氣笑了:“我夢游?我動手動腳?我還對你干什么了?” 鐘至實話實說:“還親了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