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月的臉終于白了。

    ——時聽？！時聽怎么會？當(dāng)年那個畫畫的人難道？！

    時聽卻一愣。

    等會，她剛才沒張嘴吧？沒帶電吧？

    他怎么知道？？

    祁粲頭頂是銀河一樣的千盞燈，漆黑的眼底也被一點點映亮了。

    “你還能再畫一次嗎？”他問得很輕，像是確認(rèn)命運是不是真的能這樣巧合。

    他竟然覺得命運開始有趣。

    然而此時，時聽的目光已經(jīng)逐漸狐疑，然后驚恐，然后開始腳趾抓地。

    等等、不可能??？

    上次她都已經(jīng)分析過了。

    祁粲怎么可能忍受的了她的心聲？？

    如果說上次他知道她喊一個字是在喊她，還不足以證明什么，后來又被他非常正常的反應(yīng)糊弄了過去。那這一次？？

    她剛才還在無人機飛來的時候真的有點心、心動——

    ——「啊啊啊啊啊不、住腦！住腦！」

    ——「啊啊啊不是，我沒想，我什么都沒想！」

    祁粲終于緩緩笑了起來。

    在夜空中的一千盞燈組合成了一只戒指。

    映在祁粲臉上，這一刻他真的像名字一樣璀璨生光。

    “時聽?！彼曇艉咝?。

    他閑閑開口，“喜歡嗎？”

    ——「啊啊啊啊什么？？他說什么？？報警！我要報警！」

    遠處急切翹首的沈助理等人掐大腿：總裁！

    沒見過這么告白的！

    祁粲走近了一步，只有他們兩個人面對面，冷冽哼笑。

    “承認(rèn)你喜歡我很難嗎？”

    下一秒，她聽見男人高冷開口。

    “反正我承認(rèn)了?！?/br>
    我的。

    第44章 祁大少、哄哄她

    時聽感覺自己腦瓜子嗡嗡的。

    眼前是一雙漆黑的、帶著深晦笑意的眼睛, 他的大衣衣擺被山風(fēng)吹起，輕輕掃過她的小腿。

    四周是無數(shù)的聲音。

    一千臺無人機掠過頭頂?shù)臉~轉(zhuǎn)動聲。

    各種尖叫聲、樂聲。

    還有…她自己的心咚咚跳的心跳聲。

    ——“承認(rèn)你喜歡我很難嗎？”

    ——“反正我承認(rèn)了?！?/br>
    過了好半天，時聽死機的大腦才終于轉(zhuǎn)動回來, 在這一瞬間千頭萬緒之后，聽明白了祁粲這句話的意思。

    他是說、他、他喜……

    但是等等——！時聽的心腦剛開始運作，就忽然一個猛子驚醒了，那雙黛色圓睜的瞳孔里全是震碎的星光。

    草啊啊啊啊??！

    他聽得見啊！他聽得見！

    他這次根本不裝了啊！啊啊啊??！

    時聽瞬間雙手攥拳，感覺有一萬頭小動物從自己心頭呼嘯而過，她抱住了自己腦瓜，不敢想，又不敢張嘴。

    最后一臉小臉憋得徹底通紅。

    沈助理以及線上線下圍觀群眾：啊啊啊啊她好害羞、好甜！

    【我的天啊不愧是祁大少?。俊?/br>
    【當(dāng)初巴黎我就覺得他們太配了, 神秘的東方總裁x優(yōu)秀的失聲畫家, 啊啊啊啊別太好嗑】

    【哈哈哈哈還有人關(guān)心時晶晶和祁瑞嗎我請問】

    【不管了啊啊啊我只想尖叫，太浪漫了！！】

    于是在這個浪漫的山間之夜——

    時晶晶準(zhǔn)備開碎。

    祁小爺瞳孔地震。

    左明月踉蹌后退。

    但那些, 都和祁粲沒有關(guān)系——

    早就說了，他現(xiàn)在是“神經(jīng)病”，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還管別人死活？

    祁粲緩緩垂眸，只看著自己眼前的人。

    祁大少的一生有很多冰冷恪守的準(zhǔn)則, 他始終相信, 世界上很難有完全的巧合。

    但此刻, 他在一千盞夜燈照亮的大地上，在遠處那座隱現(xiàn)的火山口之前, 垂眸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有些巧合，就這樣天作之合地發(fā)生了。

    他的腦子里有很多晦暗的回憶，再仔細回想, 眼前也只有一片漆黑，帶來熟悉的、神經(jīng)尖銳的刺痛。

    他最高最深的心理自保機制, 讓他已經(jīng)不再記得，可是有些細節(jié)卻被固執(zhí)地保留下來——

    就像他的骨骼還記得當(dāng)年那場事故折磨的痛感，他重新見光之后記得有一只灰黑色帶血的手印在他的袖子上。

    但眼前的時聽似乎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了。

    就像她的聲音一樣——隨著記憶一起消失了，然后她成為了她看到的“未來”里，那個“啞巴炮灰”。

    這一刻，祁粲卻抽絲剝繭地意識到了更多被隱沒的過去…有沒有人為她求證，為她調(diào)查，為她評判過——

    她是怎么失聲的？

    祁粲的指腹微微發(fā)燙起來。事情巧合到這個程度，五年前，山野里，她的火山灰…只會是她…

    只能是她。

    祁粲在一片喧囂中，悄無聲息地呼了口氣。

    被封緘的記憶、狂奔的黑夜、視野里一片漆黑的惶然痛苦，浮光掠影地游過心頭，就已經(jīng)讓他指尖冰冷。一旦全部釋放出來，他這些年維持的平靜、神經(jīng)的平衡似乎就會再次被撕裂，連祁粲自己都不知道那會是怎樣的。

    恐怕真的會癲狂，會混亂，會徹底打破他生活的一切秩序。

    但他這次竟然不覺得陰郁，也不再憤怒。

    他只覺得有種叫宿命的東西悄然來臨，讓他敬畏又想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