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柚一頭霧水，微信問朱意雯：【大家怎么了？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朱意雯不知道該怎么說，過了好一會兒，她終于忍不下去，拉著溫柚到無人的露臺上，把事情原委告訴她。

    原來，就在今天早上，裴總面了一位內(nèi)推的應(yīng)聘者，大家打聽后發(fā)現(xiàn)，這人的背景和履歷很厲害，從技術(shù)方向上看，極有可能是裴總招來補《黎明之下》那個即將離職的工程師的空的。

    “裴總好像對那個男生很滿意。”朱意雯替溫柚感到氣憤，“我們都以為那個位置肯定是你的，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br>
    溫柚聽罷，即便有所預(yù)料，一瞬間腦仁還是突突地跳起來，胸悶氣短。

    她走到露臺邊吹風(fēng)，不知在想什么。朱意雯跟過去，小心翼翼問：“你還好嗎？”

    “說實話，不太好?！睖罔置銖娦π?，“我中午就不和你們一起吃飯啦，別擔(dān)心，我緩緩就好了。”

    朱意雯點點頭：“不開心隨時找我，我?guī)湍愠袅R他們！”

    溫柚確實挺想罵人的，但是等真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再罵不遲。

    午休時間，溫柚是最后一個離開工位去吃飯的。

    她獨自乘電梯到負一樓食堂，繞過普通員工吃飯的大堂，直奔包間。

    裴一巖和美術(shù)總監(jiān)周經(jīng)綸幾乎每天都在十二號包間吃飯，溫柚做好心里準(zhǔn)備，敲了敲門，聽到里面說請進，她開門進去。

    裴一巖看到溫柚，并不太驚訝，只是沒想到她會選在吃飯的時間來找他聊。

    “怎么不端飯菜進來？”裴一巖溫和道，“一邊吃一邊說吧。”

    溫柚笑笑：“我已經(jīng)吃完了。就想和您說兩句話，很快的?！?/br>
    她沒有提那個內(nèi)推的男生的事，而是禮貌地詢問，公司有沒有在招人補《黎明之下》的崗位空缺。

    裴一巖說有。

    溫柚綻放笑容，表示自己和這個崗位很匹配，希望裴總給她一個競爭的機會。

    裴一巖這時沉默了，似乎在思考如何委婉地搪塞。

    美術(shù)總監(jiān)周經(jīng)綸看了他倆一眼，突然插話道：“我覺得可以?！?/br>
    裴一巖一驚：“你替我做決定了？”

    “一個競爭的機會而已，最后選誰還不是你說了算?！敝芙?jīng)綸聳聳肩，看向溫柚，微笑道，“到時候我也來當(dāng)評委，結(jié)果保證公平?！?/br>
    溫柚很高興。她今天選在吃飯時間找裴總談話，雖然唐突，卻也是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

    溫柚的崗位雖然是技術(shù)崗，但她需要和美術(shù)組密切合作，而溫柚恰好是美術(shù)組的甲方爸爸們最喜歡的那種美商極高又有美術(shù)功底的技術(shù)人員，入職后這段時間，溫柚充分發(fā)揮自己的特長，在美術(shù)組混得風(fēng)生水起，和周經(jīng)綸也有過幾次交流，得到了很高的評價。

    周經(jīng)綸和裴一巖是好友，兩人名義上職級相同，實際上周經(jīng)綸地位更高，話語權(quán)更大，裴一巖作為乙方，多少要聽從甲方的意見，但溫柚又不好直接越過裴總?cè)フ抑芸?，這樣即便裴總迫于壓力給了她這個崗位，她以后過得肯定不會舒坦。

    所以，在裴總和周總同時在場的時候提出她的請求，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機會。

    結(jié)果也如她所愿，裴一巖騎虎難下，最終同意讓溫柚參與競爭，具體怎么競爭，晚點他會以郵件形式通知所有候選人。

    溫柚道謝離開后，包間安靜下來。周經(jīng)綸嘆了口氣，對裴一巖道：“你還對小趙離職的事耿耿于懷嗎？”

    裴一巖沒有答話。小趙是他幾年前栽培過的徒弟，女孩子，裴一巖很看重她，她卻在公司最缺人的時候突然辭職，當(dāng)家庭主婦去了。

    裴一巖有些惆悵：“不是我歧視女性。至少男性拋下工作的概率很低?！?/br>
    周經(jīng)綸搖頭：“那是社會的問題，不是女性的問題。你這種心態(tài)，相當(dāng)于社會問題的幫兇?！?/br>
    ……

    當(dāng)天下午，溫柚便收到裴總發(fā)來的郵件，其中附上了《黎明之下》正在開發(fā)的一座古堡的模型框架，考核的題目很簡略，候選人需要模擬風(fēng)暴天氣，完成整座古堡在風(fēng)暴中的所有視覺效果的呈現(xiàn)。

    溫柚打開文件，看到古堡建模，頓時兩眼一黑。

    這可太復(fù)雜了！時限也只有五天，若不是今天中午周總親口保證了競爭的公平性，溫柚都要懷疑裴總故意為難她了。

    拿到這個題目后，溫柚每天除了日常工作，其余所有時間，幾乎全耗在渲染那座光禿禿的古堡上。

    最近幾天，云深確實都住在家里，但他行蹤不定，經(jīng)常晚歸，溫柚和他再也沒打過照面。

    直到星期五晚上。

    溫柚下班回來的時候，家里沒人。

    她顧不上吃飯，啃了幾口水果就窩進房間，抱著電腦埋頭寫代碼。

    為了將極端天氣渲染得逼真，溫柚的粒子系統(tǒng)做得很細，這就導(dǎo)致光影效果變得尤為復(fù)雜。溫柚一點一點調(diào)試、模擬，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肚子咕咕叫了幾聲，頭也餓得發(fā)暈，她才想起來忘了吃晚飯。

    此時已是半夜，外賣平臺只剩下夜宵，溫柚隨便點了份炸雞，放下手機繼續(xù)工作。

    半個小時后，外賣送到。

    溫柚聽到門鈴響，立刻從桌邊起身，剛走出臥室，她眼前驀地一黑，整個人天旋地轉(zhuǎn)，幾乎要栽倒。

    大半天沒吃飯，加上伏案工作太久，一下猛地站起來，她大腦供血嚴重不足，有好幾秒鐘，眼睛什么也看不見，身子搖搖晃晃的，不得不抬手摸索過道的墻。

    所幸很快就摸到了，溫柚頭暈得厲害，完全沒察覺這堵墻觸感有什么問題。

    扶了不到兩秒，眼睛還沒緩過來，她就著急忙慌地跑出了過道，去客廳開門。

    約莫十秒前。

    云深剛從健身室出來，經(jīng)過溫柚房門，恰好撞上她頭重腳輕地從臥室沖出來。

    跑到他身前，她腳步倏忽一頓，抬起冰涼涼的右手，“啪”地按在了他胸口。

    云深：？

    溫柚沒維持這個動作多久，很快又抱住腦袋，七扭八歪地以蛇形走位跑出了過道，消失在轉(zhuǎn)角處。

    “謝謝，這么晚辛苦了?！?/br>
    溫柚從物業(yè)管家手里接過外賣，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往回走。

    客廳亮著一盞落地?zé)?，光線并不明亮。

    溫柚沒走幾步，抬眼看到云深站在前方不遠的昏暗處，她有些驚訝，問：“學(xué)長？你站那兒干嘛呢？”

    云深垂眼瞅著她，莫名帶著審視的意味，慢悠悠說：“才看見我？”

    溫柚不明白他這話什么意思。

    以為他又在暗示什么，溫柚費勁地想了會兒，好像有點明白了。

    他應(yīng)該在問她點外賣為什么不帶他。

    思及此，溫柚討好地笑了笑：“雖然我只點了單人份，但是學(xué)長要是實在想吃，我可以分你一半?！?/br>
    云深又瞅了她半天，扯了扯唇：“什么意思？給我的賠償？”

    溫柚更懵了：“啊……什么賠償？”

    云深耷拉著眼皮，氣定神閑，聲調(diào)懶懶地說：“你剛才打我的賠償?！?/br>
    第9章 野心

    溫柚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頭暈還沒緩過來，出現(xiàn)了幻聽癥狀。

    否則，說是碰瓷都有點太離譜了。

    “我……打你？”溫柚唇角微微抽動了下，“我什么時候打你了？”

    云深朝前走了幾步，落地?zé)魷攸S的光暈從他褲腿一寸寸攀上，漸漸將他整個人罩住，棱角分明的臉像描了絨邊，深刻眉宇落下淺淺陰影，襯得他眸子更幽黑，帶了幾分散誕，輕飄飄地睨著她。

    溫柚心臟莫名墜了墜，就聽他煞有介事地答：“在過道那兒?！?/br>
    溫柚邊回憶邊說：“我開門出來，扶了下墻，然后走到外面……”

    “墻？”云深聽到這個字，眉峰忽地一挑，囂張地輕哂道，“我自己都不知道，練得有那么硬?！?/br>
    溫柚：……

    這位大哥，你在說什么啊。

    溫柚實在太餓了，腦子轉(zhuǎn)不過來，干脆破罐子破摔，草率地點了點頭，就這么承認了他的狗言狗語。

    云深也沒想到，她竟然點頭。

    整個人呆呆傻傻的，雙目發(fā)直，有氣無力，好像被抽走了靈魂。

    他這幾天在談?wù)纳?，飯局推不掉，每天深夜才到家，第二天睡醒時溫柚已經(jīng)去上班。她在忙什么，有沒有吃飯，他自然不知道，也沒去過多關(guān)心。

    溫柚拎著外賣坐到餐廳，她還記得要分給云深一半，于是問他想吃雞翅還是雞腿。

    “你自己吃。”云深面露嫌棄，撂下這句話，他趿著拖鞋走進廚房，似乎要拿礦泉水喝。

    溫柚抓著雞腿，囫圇咬了幾口，吞到肚子里，終于感覺活過來了。

    隔著一道半敞的推拉門，溫柚看到云深站在灶臺前，擰開了火。

    原來他要煮夜宵。

    溫柚一邊吃炸雞，視線一邊不受控制地溜過去。

    他煮東西沒發(fā)出什么聲音，香味也很淡，溫柚猜不出他在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唯一肯定的是，一定很好吃。

    溫柚放慢了吃炸雞的速度，自己都沒察覺，潛意識便慣性認為，等會兒應(yīng)該也有她的一份。

    幾分鐘后，云深端著個陶瓷湯碗出來了。

    另一只手還帶著個空碗，隨意地擱在溫柚面前。

    他煮的夜宵是……

    紅糖溫泉蛋？

    溫柚有些驚訝，就見云深一共煮了三個蛋，湯勺一撥，把其中兩個都撥到了溫柚碗里，大部分糖水湯也倒給了她。

    對上溫柚視線，他不咸不淡地收回湯勺，很沒人情味地嘲諷：“還不夠？別太貪了?！?/br>
    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餓死鬼投胎。

    “夠了夠了?！睖罔謱狎v騰的碗挪到面前，只見糖水像深紅的琥珀，簇擁著兩顆軟白的溫泉蛋，勺子破開蛋黃外層，里頭顏色偏深一些，卻也煮熟了，咬起來松松軟軟的，一點也不輸流黃的口感，加上恰到好處的糖水甜味，吃著讓人齒頰生甘，全身都熨帖起來。

    溫柚吃完兩個蛋，把湯也喝光，貧瘠的氣血似乎一下子就補回來了。

    云深坐在她斜對面看手機。他今天穿了一身黑，面無表情的時候，周身透著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