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鴻運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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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嘉佑:“你在銀光啊?真好,以后就是一個園區(qū)的同事了。” 溫柚正好有事想向他打聽:“你在哪個部門工作?你們總部遷過來的部門多嗎?” “我在產(chǎn)品設(shè)計部?!惫⒓斡恿嗔肆嘧约旱墓づ?,“除了我們部門,暫時只有幾個銷售拓展部在東港園區(qū)這邊……不過,我聽說,上面好像有打算遷核心部門過來了,重點做vr軟件平臺的。” 單純的算法和硬件公司想要做大,不被其他公司收購,開發(fā)自己的平臺是必經(jīng)之路。 溫柚還在消化耿嘉佑的話,又聽他興致盎然道:“柚子,你知道的吧?意動的創(chuàng)始人兼ceo也是一中的,只比我們大兩屆,當年還是高考狀元呢?!?/br> “噢。”溫柚愣了愣,“我知道?!?/br> 耿嘉佑:“我上個月去北城開會,找機會和他說了幾句話?!?/br> 溫柚有點感興趣:“然后呢?” 耿嘉佑笑了笑:“沒有然后了。只希望大佬能記得有我這么個學弟在公司里?!?/br> 溫柚的同事聽得津津有味,奉承道:“哎呀,有這層關(guān)系,你再找機會攀攀親,以后升職會很順利的。” 耿嘉佑心里確實有這樣的打算,面上笑著擺了擺手,很是謙虛。 與耿嘉佑分別,回公司的路上,朱意雯挽著溫柚的手,八卦地問她:“意動的大boss竟然是你高中學長,只大兩屆,你以前有沒有見過他?” 溫柚:“見過吧……” 朱意雯更來勁了:“我看過他的采訪,長好帥啊,讀書的時候肯定是風云人物吧!” 怎么說呢。 算是,又不是。 云深他沒有時間當什么風云人物。 他現(xiàn)在有多成功,學生時代就有多刻苦。 而且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刻苦。 就連高考結(jié)束的那一天,對于他而言,也沒有放松,而是另一場更艱苦的跋涉的開始。 溫柚當時不知道,還以為他終于可以休息了。 那年的畢業(yè)晚會上,溫柚從高一隊伍里偷偷跑出來,守在畢業(yè)生回宿舍的路上。 晚會還未結(jié)束,場館里歡欣的歌舞聲飄蕩出來,襯得外面的小路更加安靜。 溫柚站在路燈下,望著數(shù)不清的飛蛾在夏夜里執(zhí)著地撲向燈盞,一遍又一遍,好像永不知疲倦。 道路盡頭的陰影中,忽然走出來一個人,身材清瘦又高挑,肩上背著碩大的雙肩包,手里還拎著個破舊又沉重的行李箱。 “學長?”溫柚難以置信地走過去,“你怎么現(xiàn)在搬行李?沒參加晚會嗎?” 云深看到她,也很驚訝。倏爾,他恢復一貫的從容,淡淡道:“昂。有點事要提前回家?!?/br> 溫柚猜到他家長沒空來幫他整理行李,他家也沒有車,他只能自己帶著行李擠公車回去,但她沒想到他連畢業(yè)晚會都不參加,這么急著走。 今日一別后,什么時候才能再見? 溫柚攥著手指,像下定了天大的決心,顫聲叫住他:“學長,那個,我有話想跟你說……” 云深停下腳步,目光順著漆黑的睫毛落下來,夾雜細碎的路燈暖芒,在溫柚臉上短暫停留了下。 “又要說我有狀元之相?”他輕笑起來,漫不經(jīng)心道,“小神婆,我也覺得我能考狀元,不過,還是謝你吉言?!?/br> 溫柚搖搖頭:“不是這個……” 云深:“你還要算別的?” 溫柚:“不是,我……” “哎?!痹粕钷D(zhuǎn)了轉(zhuǎn)微微酸脹的手臂,似是趕時間,笑意斂去幾分,眉眼更顯鋒利,帶著若有似無的壓迫感,“我真得走了,有事以后再聊?!?/br> 他話音隨意,卻不容置喙,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了,挺拔的背影被行李微微壓彎,既堅韌,又蕭條。 留溫柚在原地,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氣潰不成軍,心臟酸得像泡進了檸檬水里。 高考都結(jié)束了,他為什么連聽她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溫柚覺得這很荒謬。 后來才從云嬈那兒得知,云爸爸生病住院,云深急著去醫(yī)院陪護,陪護完了還得回家里的小餐館幫忙,除此之外,他還給自己找了一大堆暑期臨時工作,能多賺一分是一分。 云家很窮,早年云父給兄弟做擔保,欠了一屁股債,僅憑云家那個小餐館賺的錢,幾十年都還不完。 云深畢業(yè)后,溫柚的高中生活一如尋常,心無旁騖地讀書考試,仿佛忘卻了埋藏在心底的少女心事。 高考結(jié)束,溫柚報了北城的大學。 北城的好大學數(shù)量最多,她去北城是大概率事件。 才不是因為什么人在北城。 然而,有些心思,像深埋在泥土里的生機,你可以忽視它,踐踏它,但是壓不住它在某一日破土而出。 云深大三那年,耗盡心血做了個很成功的創(chuàng)業(yè)項目,轉(zhuǎn)手賣出三百多萬。 這筆錢一部分還了家里的債,一部分開了新餐館,還剩下一部分,留著給云嬈出國留學用。 云家徹底擺脫了貧困,那幾日恰逢云深生日,他家人都不在北城,溫柚自告奮勇,買了個冰淇淋蛋糕,替云嬈去a大給云深慶生。 來到他們專業(yè)的實驗室,云深埋在數(shù)不清的設(shè)備和文件中,似乎又開始搞新項目,完全忘了生日這回事。 他又瘦了些,下巴冒出胡茬,實驗室的冷光穿過細碎的額發(fā),在眼窩投下淺淺陰影,襯得他眉眼輪廓極深刻。就連疲憊的樣子,也很好看。 溫柚長大了幾歲,對他的忙碌司空見慣,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執(zhí)著。 她體貼道:“學長沒空吃蛋糕吧?這里暖氣太熱,我買的是冰淇淋蛋糕,有沒有冰箱能放一下?” “破實驗室哪來的冰箱?!霸粕钪噶酥复巴?,”外面零下十幾二十度,我們要冰的東西都放在窗臺上。” 溫柚猶豫了下,最后還是無奈地抱著蛋糕走到窗邊,擱到了外面的窗臺上。 實驗室人多聲雜,云深這人又素來不照顧女孩子心情,溫柚等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提醒云深記得吃蛋糕,她就回自己學校了。 兩人的學校離得很近,次日,溫柚頂著寒風逛到a大,站在那棟實驗樓下面,張望七樓的窗臺。 他果然忘了那個蛋糕。 一周過去,蛋糕還在窗臺上。 兩周過去,蛋糕依然在。 …… 溫柚不知道自己在執(zhí)著什么,偏要日復一日地跑去確認,為自己的心灰意冷添磚加瓦。 將近一個月后,終于,她看到窗臺上放蛋糕的地方空了。 溫柚可恥地感到一絲高興。 還有點莫名其妙的暢快,想象他發(fā)現(xiàn)那個蛋糕在窗外放了一個月時的表情,一定很詫異,很愧疚吧! 這天剛好下了雪,前面的草地上堆了個雪人。 溫柚走近去觀察雪人,目光往前一瞭,倏地頓住。 像有人捧起一大團雪,猛地塞進她后頸,全身一下子涼透了。 溫柚抬起僵硬的雙腿,一腳深一腳淺走到綠化帶最深處,貼著實驗樓的地方。 有個淺藍色的包裝盒掉在那里,四分五裂。 里面的東西砸在草地上,摔得稀巴爛,又被雪掩埋得七七八八,只能隱約看見一個寫著“生日快樂”的小塑料牌。 溫柚吸了吸鼻子,忽然轉(zhuǎn)過身,拔腿往外跑。 好像只要跑得夠快,就能把這個畫面拋諸腦后。 她沒法埋怨他。 他活得太辛苦,壓力太大,根本沒有心思分給其他人。 她就是有點傷心。 也算不上太傷心吧,畢竟從來沒有被拒絕過。 只是一直被忽略。 而已。 第4章 垃圾 三月轉(zhuǎn)瞬即逝,四月初,申城的天氣暖和了不少。 溫柚入職一個多月了,在《繁星》項目組的工作完成得很漂亮,給了她一些底氣。 這天,她找到機會,和帶她的前輩正式提出想進入《黎明之下》項目組。 前輩:“大家都知道《黎明之下》有潛力,一個崗位好幾個人爭。我?guī)湍阆蚺峥偁幦∫幌?,但是結(jié)果不保證哈?!?/br> 溫柚點點頭,殷勤地給前輩泡了杯咖啡,目送他走進裴總辦公室,聊了將近十分鐘。 回到工位,前輩對溫柚道:“我把你夸得天花亂墜,但是裴總這人,你也知道,他心思深,有自己的判斷,不愛給人準信。他說之后會找你,你且等著吧。” 溫柚又謝了前輩幾聲,暫且收心,忙手頭上的工作去了。 兩天過去,裴總那邊還沒消息。 溫柚不好意思再麻煩前輩,猶豫要不要直接問裴總。 工作間隙,她去茶水間裝熱水。技術(shù)部的茶水間很大,呈l型布局,有好幾臺飲水機和咖啡機。溫柚用最右側(cè)的飲水機裝水,忽然聽到轉(zhuǎn)角那邊傳來裴總的聲音。 和他聊天的,似乎是《黎明之下》的程序員。 溫柚本來沒想偷聽,無意間卻聽見自己的名字。 那個程序員在夸她:“……新來的小姑娘,叫溫柚吧?她光線追蹤做得很逼真啊,名氣都傳到我們組了。裴總有沒有意向把她調(diào)過來?” 裴一巖的聲音低沉一些,回答道:“她技術(shù)是蠻不錯的??上桥⒆?,我再看看吧?!?/br> 可惜是女孩子。 溫柚聽到這幾個字,有一瞬間,想沖上去理論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