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請吃x3

    溫檸才開了家里大門，在玄關(guān)處換鞋子時，手機(jī)在掌心里震動一聲，有微信消息進(jìn)來。

    她坐在玄關(guān)處的凳子上，點(diǎn)開千佳慧的微信對話框。

    母親：【怎么回事？聽李經(jīng)理說你們相處的不太好？檸檸，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把mama的話放在心上？】

    溫檸眼神從手機(jī)屏幕上微微錯開一些，目光落在自己及膝處的一步裙開叉處，那里被李坤城粗魯捏了一把，現(xiàn)在才顯出一小塊淤青。

    “嗡”地一聲，又一條消息進(jìn)來。

    母親：【檸檸，mama為了讓你過得好點(diǎn)，投入了那么多時間精力和金錢，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讓mama失望！你就不能聽話一點(diǎn)嗎？】

    溫檸垂眸，手指在鍵盤上移動，發(fā)了一條消息過去。

    一顆酸檸：【李先生跟您說了什么？】

    母親：【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你故意對他冷臉，吃飯時也不說話，檸檸，你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明明出發(fā)前答應(yīng)了mama會好好相親的！mama現(xiàn)在真的對你很失望。】

    這算是惡人先告狀嗎？千佳慧為什么只聽信一面之詞便來呵斥她？

    溫檸沒有告訴千佳慧李坤城做了什么，她在第一次相親被母親介紹的有錢人輕浮，覺得害怕屈辱時跟千佳慧說過，可千佳慧說男人見了漂亮女人本性都是如此，只不過沒能耐沒鈔票傍身的男人不敢做罷了。

    當(dāng)時千佳慧沒有安慰后怕恐慌的溫檸，而是為那些有錢人的下流低俗找借口，等到第二次被相親男人輕浮，溫檸便不再會告知千佳慧，她知道從千佳慧那里得不到任何安撫。

    一顆酸檸：【mama，我跟李先生脾性不合，以后還是不要再見了。】

    千佳慧沒有回復(fù)她這條消息。

    溫檸拿了換洗衣服進(jìn)了浴室，她在熱水沖刷下使勁搓洗了李坤城今天碰過的大腿內(nèi)側(cè)和后脖子，搓到皮膚發(fā)紅才關(guān)閉花灑。

    從浴室出來，千佳慧才回了消息。

    母親：【mama給你介紹了多少個相貌堂堂的有錢人，你都說性格不合，我看你就是存心跟我過不去，算了，我不跟你在微信上扯這么多，我今天會晚回，八點(diǎn)左右會帶一個朋友回去，晚飯多做幾道菜，菜系重口一點(diǎn)，不要清淡?！?/br>
    溫檸讀完消息好一會，才給千佳慧發(fā)了個【嗯】字，然后便在手機(jī)超市上下單菜品，開始準(zhǔn)備晚飯。

    她十五歲就會做飯了，一連兩年寒暑假期，千佳慧把她送去參加廚藝培訓(xùn)，溫檸會做川菜粵菜湘菜也會煲各種湯。

    千佳慧說有錢男人娶妻娶賢，美貌是入門券，賢惠是敲門磚，如果想要抓住一個有錢男人，必須會的一門技能便是廚藝。

    她大學(xué)是在睢城本地讀的大學(xué)，千佳慧給她辦的走讀，十八歲后，家里的晚餐就全然交給了溫檸，千佳慧交代她，晚飯必須要在她回家之前準(zhǔn)備好。

    做好晚飯，溫檸看了眼時間，八點(diǎn)整，她進(jìn)了浴室補(bǔ)了下妝，理了理身上新?lián)Q的白襯衣一步裙，把長卷發(fā)梳的柔順，她才走到玄關(guān)處凳子上坐著等千佳慧回來。

    千佳慧教育她說任何一個男人外面辛苦一天回到家，都不想看見一個衣著邋遢面容蠟黃慘淡的女人埋頭做家務(wù)，男人更想回家就見到光鮮亮麗妝容得體的漂亮妻子溫柔地等在門口，接過他手里的公務(wù)包，安撫他一天的疲憊辛苦。

    四年如一日的被千佳慧教導(dǎo)規(guī)訓(xùn)，溫檸早就養(yǎng)成了習(xí)慣，即便千佳慧不在微信上說，溫檸也會一絲不茍做完晚飯，然后在玄關(guān)處等待千佳慧回家。

    八點(diǎn)六分，外面響起鑰匙開門聲，溫檸從玄關(guān)處的凳子上站起身，門被往里推開，溫檸瞧見千佳慧的藍(lán)色碎花裙，她張唇喊人，“媽，您回——”

    余下的話戛然而止。

    千佳慧身后站了一個西裝革履四十歲出頭的男人，門口聲控?zé)袅林饩€把站在門口男人的五官照的格外清晰。

    溫檸不可能忘記那張臉，垂在身側(cè)的兩只手輕輕攥起，她目光從男人臉上移到千佳慧的臉上。

    千佳慧進(jìn)來后，站在玄關(guān)處，朝門口的男人道：“晉安，進(jìn)來啊?！?/br>
    成晉安沒著急邁步，而是看向玄關(guān)處僵硬站著的溫檸，他朝溫檸笑的和善柔和，“檸檸，好久不見?！?/br>
    溫檸耳朵里開始出現(xiàn)轟鳴聲，胃酸上涌到喉嚨口，她竭力吞咽下去，扭頭看向千佳慧，眼神里有些呆滯，她問：“媽，您這是什么意思？”

    溫檸十六歲時，千佳慧跟成晉安開始交往，溫檸十七歲時，千佳慧把成晉安帶回了家，溫檸喊他晉安叔，溫檸十七歲半時，熱戀正濃的千佳慧跟成晉安分手，因為成晉安猥褻溫檸未遂，還沒成年的溫檸嚇到要報警，千佳慧拿走了她要報警的電話，說會跟成晉安分手，讓溫檸看在mama的面子上原諒成晉安一次。

    千佳慧今年四十八，許是基因和護(hù)膚的雙重作用，她皮膚和身材比同齡人都要年輕許多，看起來像是三十出頭，她穿搭也喜年輕化，一身藍(lán)色修身碎花裙又讓她視覺上年輕了幾歲。

    不過眼下那張淡妝輕抹的臉對上溫檸，不見絲毫悅色，顯然還在為今天溫檸“搞砸”的相親生氣。

    千佳慧擱下腋下皮革包，坐在凳子上換鞋，不咸不淡地說，“mama為你cao勞這么多，你每一次每一次都讓mama很失望，mama不是鐵人，mama需要人安慰。”

    溫檸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可是mama，你知道他曾經(jīng)猥——”

    “行了！我知道！”千佳慧眉頭皺起打斷她，她仰頭看溫檸，“晉安他知道自己錯了，這次上門就是來跟你道歉，他那次是喝了酒鬼迷心竅，你讓你晉安叔跟你好好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br>
    “過不去，mama?！睖貦幋瓜骂^，抿著唇，一字一句地說。

    “溫檸！”

    千佳慧嗓門高了點(diǎn)，像是憋了一路的氣此刻得以爆發(fā)，她疾言厲色，“你還有臉得理不饒人了？我還沒問你為什么又要把今天的相親搞砸?。?！李坤城他年入千萬，mama再清楚不過，他工作這幾年存款起碼五六千萬，你嫁給他，你的好日子不曉得多滋潤，你不用跟mama住在這八十平的住宅里，不用上班還要搭公交，更不用過你爸那種窩囊沒出息的日子，你為什么就不懂mama的良苦用心！你為什么不懂得抓住機(jī)會！你不知道m(xù)ama在公司跟他套多少近乎才讓他跟你見一面！你一點(diǎn)都不懂得體諒mama！”

    成晉安見狀笑著走進(jìn)來，站在千佳慧身邊，摟著千佳慧的肩膀拍了拍，說道：“別動這么大氣，再嚇著孩子了，檸檸還小，有事情好好說，她會明白的?！?/br>
    千佳慧租的房子面積攏共八十五平，客廳主臥次臥哪里都小，玄關(guān)更是狹窄逼仄，成晉安走進(jìn)來，雖說是站在千佳慧身邊，但他手臂離溫檸很近很近，近到成晉安彎腰繼續(xù)安撫千佳慧時，他手臂頂?shù)搅藴貦幍男「股稀?/br>
    二十幾年人生里唯一一次被男人差點(diǎn)摁在床上猥褻成功的經(jīng)歷讓溫檸心里有著濃厚的陰影。

    幾乎在成晉安手肘剛頂?shù)綔貦幮「?，溫檸條件反射似得胃里一陣翻涌，耳朵持續(xù)性耳鳴，她覺得呼吸困難，惡心想吐，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意識，她緊握著手機(jī)，拔腿就往大開的門外跑去。

    身后傳來千佳慧怒火沖天的責(zé)問聲，“大晚上的你去哪？??！溫檸你越來越不像話了！我真是白養(yǎng)你?。?！”

    溫檸充耳不聞，她捂著惡心欲吐的嘴，沖進(jìn)電梯。

    電梯抵達(dá)一樓，溫檸秒速沖出一樓大廳，飛奔到樓下綠植從旁嘔吐起來。

    中午食不果腹的減脂沙拉早就消化干凈，溫檸沒吐出什么東西，只吐出幾口酸水。

    吐完后，溫檸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從路燈陰影處走出來，低著頭悶不做聲往小區(qū)門外走去。

    剛才的事在腦海里不?；胤拧?/br>
    千佳慧聽信李坤城一面之詞斥責(zé)她故意搞砸相親，千佳慧說她一點(diǎn)不懂得她的良苦用心……千佳慧說她一點(diǎn)也不懂得體諒她。

    可是她從來不會聽一聽她的心里話，不會問問她在相親見面過程中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會體諒她頻頻在相親中被性sao擾會對心理造成多重的負(fù)擔(dān)。

    千佳慧說讓她嫁給有錢人，讓她過好日子，可溫檸從來都沒跟千佳慧說過她想嫁給有錢人，是千佳慧強(qiáng)加在她身上的枷鎖。

    還有成晉安，千佳慧明明知道成晉安試圖對未成年的她做不好的事，為什么還要跟成晉安復(fù)合，還讓溫檸原諒他。

    母親有體諒過她一點(diǎn)點(diǎn)嗎？

    在小區(qū)門口坐上出租車，溫檸對師傅道：“到綠翠湖小區(qū)?！?/br>
    綠翠湖小區(qū)位于市中心，是近兩年新建的小區(qū)，地段好綠化高，就導(dǎo)致這里的房價也高居不下。

    溫檸jiejie溫邇租住在這里，溫檸來過這里幾趟，溫邇便給了她一把小區(qū)大門的門禁卡。

    溫檸刷卡進(jìn)了小區(qū)，找到j(luò)iejie的單元樓，刷卡進(jìn)去，乘坐電梯到了jiejie的樓層。

    她不知道jiejie在不在家，站在房門外先敲了敲門，里面沒人應(yīng)聲，溫檸便在門口給jiejie發(fā)了條微信。

    一顆酸檸：【姐，你不在家嗎？】

    幾秒后溫邇回：【還在出差，怎么了，你來家里了？你自己開門進(jìn)去就行，我得明早才回。】

    溫檸便在大門密碼鎖上輸入了密碼，推門進(jìn)去。

    溫邇又發(fā)來一條消息。

    姐：【媽不是給你定了九點(diǎn)的宵禁？這都快九點(diǎn)了，你怎么出來找我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溫檸開門進(jìn)去，入目就是凌亂不堪的客廳，五顏六色的長裙短裙白襯衣黑襯衣長褲短褲超短褲、紅色文胸蕾絲內(nèi)褲堆滿了沙發(fā)，地板上也零零散散落著幾件衣服。

    她關(guān)上門，后背靠著門回了jiejie的消息。

    一顆酸檸：【沒什么事，跟mama意見有點(diǎn)分歧，就想出來透口氣，我今天想在你家住一晚?！?/br>
    發(fā)送完，溫檸彎腰附身撿起腳邊的一件條紋睡裙，放在沙發(fā)上。

    溫邇回：【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姐巴不得你一直住這里暫時逃離一下mama呢，我每次看媽管你這管你那都覺得窒息，也就你這種軟性子能受得了她。】

    姐：【但是，住可以。】

    溫邇又發(fā)過來一條，溫檸以為有什么房里有什么不可以碰觸，握著手機(jī)等后面消息。

    姐：【你別收拾我屋，我屋亂的很，你收拾起來得累死，姐明天喊個保潔和收納師去整理，你千萬別賢惠病犯了，聽見沒，小檸子。】

    溫檸乖乖回了個【好】，可放下手機(jī)，看著雜亂無序的寬敞客廳，從小被千佳慧培養(yǎng)出來的收拾家務(wù)習(xí)慣讓溫檸還是忍不住動手拾掇了起來。

    一個小時后，客廳沙發(fā)上衣物疊放平整，抱枕被歸還原位，地板被拖得锃亮，連垃圾都被溫檸丟到了樓下垃圾桶。

    她拿了jiejie的備用睡衣進(jìn)了浴室，洗好進(jìn)了客臥躺在床上時，溫檸接到了溫邇的視頻通話。

    一接通，溫邇那張明艷至極的臉擠滿了溫檸整個手機(jī)屏幕，“就知道你懶不了一點(diǎn)，田螺姑娘！我剛結(jié)束工作想起你的性子去看了監(jiān)控，好家伙，你是真勤快，以后哪個男人娶了你可得幸福死！”

    溫檸沖著jiejie笑了笑，“沒有地方下腳，又沒事可做，就幫你收拾了下，明天不用喊保潔過來了。”

    “行行行，謝謝你我的好meimei，給我省了兩筆錢，jiejie明早給你點(diǎn)好吃的外賣?！睖剡儼咽謾C(jī)放在一邊，低頭開了水龍頭洗臉，水聲躁雜中，溫邇問，“對了，你最近還減肥不？不減肥的話我給你點(diǎn)市中心新開的一家廣東早茶，聽同事說味道很不錯。”

    “要減肥的，jiejie，你不用幫我點(diǎn)，我自己點(diǎn)就好了?！睖貦幷f。

    “你手上有錢？”溫邇關(guān)了水龍頭，用洗臉間擦著臉，雪白的臉沖著攝像頭看溫檸，面上篤定，“你的工資卡不都在媽手里，你跟媽眼下吵架，你手里能有多少錢？一百還是兩百？”

    溫檸被jiejie說中，沉默著低了頭。

    她的工資卡一直都是千佳慧拿著的，發(fā)了工資，千佳慧每個月只給她五百塊打車或者坐公交，她的一日三餐衣服購買理發(fā)和其他花銷都是千佳慧用她的工資幫她解決。

    溫邇怒其不爭似得，“檸檸，你性子真的太軟了，媽這么管著你吃管著你喝，你的穿衣風(fēng)格都嚴(yán)重不符合你的年齡！我看了監(jiān)控，你今天過來穿的是白襯衣和緊身一步裙，這么成熟的職場穿搭你姐我都還沒穿上，你才二十二歲就穿上了，還有我聽爸說，媽經(jīng)常讓你去相親是吧？還給你介紹有錢人，你這么漂亮，那些有錢人手腳再不干凈點(diǎn)，你總歸會吃虧的，你告訴jiejie，你被那些相親男吃過豆腐沒？”

    溫檸不說話。

    溫邇見狀蹙眉，語氣凌厲起來，“所以是真的被欺負(fù)過了？媽是不是也不管這種事情？”

    “沒有?！睖貦幝牫鰜韏iejie生氣了，她不想溫邇因為她的事去跟千佳慧爭吵，她違心否認(rèn)下了，她看著屏幕里的溫邇重復(fù)道：“沒有的，姐，我都成年了，怎么可能傻站著讓男人吃豆腐?！?/br>
    “沒被占便宜就好！真要被欺負(fù)了，我真得去找媽說說了！”溫邇語氣松散了點(diǎn)，道：“行了，你早點(diǎn)睡吧，姐也要早睡，明早還要飛回去跟爸介紹的男人相親?！?/br>
    聽及相親，溫檸不免詫異，“姐，你不是不婚主義者嗎？”

    “嗯，我才不結(jié)婚呢?！睖剡兊溃骸澳莻€男人是爸恩師介紹的，說是大學(xué)教授人品特端正就是年紀(jì)到了著急結(jié)婚。畢竟介紹人是爸的老師，爸又特別尊師重道，都求我兩次了，我就答應(yīng)了，等明天過去跟人見一面走個過場，這門親是指定不成的?！?/br>
    “這樣啊?！睖貦幭氲絡(luò)iejie還在出差，她道：“那你早點(diǎn)休息，明天回來要是有空的話，一起吃個飯?！?/br>
    溫邇說：“行，那我掛了，你也早睡，不要在睡前想媽的事，不然就是純粹給你自己找不開心?！?/br>
    “我知道?！?/br>
    電話掛斷后，手機(jī)屏幕頂端進(jìn)來一條消息，是千佳慧的。

    溫檸坐起身，懷里壓著一個抱枕，抿唇點(diǎn)開千佳慧的對話框。

    母親：【大晚上跑去哪了？溫檸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今天又搞砸了一場相親，mama說你幾句都不行嗎？這么多年，mama給你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你就是這么回報mama的？你在哪？快點(diǎn)回來?！?/br>
    一顆酸檸：【你跟他和好了嗎？】

    母親：【我說了你晉安叔他知道錯了，再說那天他不是沒碰到你嗎？他跟我坦白，說你蓋著被子，他就是抓到了被子而已，你沒什么損失，他又醉酒不是本性，如今又打算認(rèn)真跟你道歉，你原諒他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