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再越過我，傷害到棠禮絲毫，我不怕魚死網(wǎng)破?！?/br>
    “他們加注在我戀人身上的痛苦，我一定十倍百倍奉還?！?/br>
    賀嘉辛眼中蒙著戾氣，蜷了蜷手指，抵在胸骨上，說話涼薄又認(rèn)真：“齊汐薇，你很無辜，我對你有愧。但我從來沒有為我做的事后悔過?！?/br>
    沒有人敢攔砸紅眼的他。

    后來那晚，他求了好多人，才得到她的地址。

    黃月亮高懸天上。

    他一個人溜去醫(yī)院，看了棠禮最后一次。

    男人剝開她額角微亂的碎發(fā)，憐惜地用指腹摩挲棠禮的臉。

    他還沒有徹底對這個人好過呢。

    還好她在，小小地呼吸著。

    讓他覺得安心。

    棠禮虛弱地睜開了眼睛，似乎想為腹中小孩的事情解釋什么。

    她眼睛有水光，她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還是為他的溫柔感動。

    “你別說話?！?/br>
    “噓?！?/br>
    “讓我說。”

    賀嘉辛嗓子里像是墜了鉛，他艱難說出口：“我和齊汐薇不會訂婚了，我已經(jīng)取消婚約，凈身出戶了?！?/br>
    他艱澀笑著：“但沒有關(guān)系，我的工資都在你那里。我家里的錢，我不想用來侮辱你。”

    “你養(yǎng)好身體，萬一遇到喜歡的人，能托付終生的，就和他在一起?！?/br>
    棠禮搖著頭，淚光瑩瑩。

    她拼命想握住他的手。

    最后只得到了一個貼在額角的吻。

    她想說，只是黏膜破裂出血，我們的寶寶還在。

    但棠禮不能取下呼吸器講話。

    她太虛弱了，她沒辦法留住他。

    男人深切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銘記于心。

    他說：“你的人生是曠野?！?/br>
    然后掉下眼淚：“我會成為一個能讓你依靠的人?！?/br>
    他的口吻那么篤定。

    十年來第一次。

    她覺得，他真的能承擔(dān)起寶寶父親的角色。

    第61章 .六便士

    被愛總是恬然安心, 不計較的。

    棠禮也是。

    她流了血，身體虛弱。

    可是上天眷顧。

    六個月是懷孕最穩(wěn)定的時期，

    她的小孩被保住了。

    她也不用做避開他新婚, 不見光的情人。

    棠禮不想去怨任何事情。

    沒有親人的她, 更明白親情可貴。

    總有人。

    哪怕得到很小的一顆糖, 也會滿足地笑彎眼睛。

    情話說來太淺薄了。

    十多年的感情, 用什么言語來描述都太淺薄。

    如果一個人，已經(jīng)住進(jìn)自己的生命。

    講出這一段前塵。

    愛, 恨, 迷戀, 憐惜的詞語，都有種片面的詞不達(dá)意。

    棠禮向來舉重若輕。

    她知道姜蝶珍很在意她的身體。

    她肚子里的小孩，寧寧真的很費(fèi)心想要保護(hù)好。

    棠禮在病床上還記掛著給寧寧道歉，讓她不要和景煾予生出什么嫌隙。

    姜蝶珍垂著眼睛：“不會的。”

    景煾予那么好。

    姜蝶珍怎么舍得因為賀嘉辛的事情, 連坐他。

    可直到最后。

    兩人約定出游東京的計劃, 還是沒有成行。

    后來姜蝶珍再回想這件事, 總有些黃連煨清酒的悵惘。

    陪在棠禮身邊的時光, 靜默, 雋永又悠長。

    棠禮是一個很好的人, 出現(xiàn)在姜蝶珍的生命里。

    教給她的第一課題, 是學(xué)會愛。

    回北京以后。

    在公司和家里簡單修整。

    姜蝶珍和許簾淇要去香港進(jìn)修學(xué)習(xí)幾個月。

    七月流火，有一個下著暴雨的夜晚。

    臨行前。

    幾個女生難得有空，在棠禮家里做小甜品。

    哄睡棠禮后。

    她們?nèi)齻€在陽臺喝酒。

    黃微苑和姜蝶珍聊起她最喜歡的電影《秋刀魚之味》

    黃微苑躺在地毯上：“女兒道子出嫁的那個夜晚，父親平山穿過滿街霓虹，去酒吧喝酒?！?/br>
    “老板娘看見他衣著得體, 和他談笑道‘今天從哪里回來呢？是葬禮嗎？’”

    “平山語氣悵惘的低下頭，‘嗯, 也可以這么說?！?/br>
    明明自己小孩的婚禮。

    因為太難以舍棄對方。

    對父母而言，離開他們羽翼的疼痛，無異于葬禮吧。

    許簾淇放下酒杯。

    走過去推開陽臺落地窗，把風(fēng)雨放進(jìn)干燥的房間里。

    “發(fā)生在棠禮身上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

    許簾淇坐在藤椅上：“賀嘉辛做到這樣，還是很不錯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長環(huán)境呀?！?/br>
    姜蝶珍舔了舔唇邊的雨絲：“其實我不太愿意去想，賀嘉辛的母親顧嵐，倒是是出于什么原因，一次又一次地拆散他們。”

    “但我想，她也有自己需要維護(hù)的門第和榮耀，這些對她來說，這一切很珍貴，比愛重要得多?！?/br>
    “顧嵐不能理解他們，很正常，也在情理之中?！?/br>
    “人和人之間，很多情感都是不能互通的。”

    黃微苑笑起來：“我和小棠姐一直都很在意，寧寧這么重感情的小孩，會不會記恨上賀嘉辛的母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