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節(jié)頎長的手指上，磨到了一點晦暗的鉛灰。

    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卻一點點也不嫌臟。

    反而有些心疼，把她的創(chuàng)作暈染了。

    景煾予低頭認真觀摩：“畫工很扎實，像是對比照片的復刻。每一張都是藝術品，我在其他地方看到，都會忍不住停下腳步拍賣?！?/br>
    她側頭親了他下頜：“就用這個吻，當做拍賣的籌碼吧。”

    在昏暗環(huán)境里。

    他攬住她，似有若無地親了她耳垂一下：“要吻很多次，我想出個高價?！?/br>
    她點頭，很甜地說：“好?！?/br>
    景煾予的手指很長，和她十指相扣。

    男人的指腹還能上移，摩挲她的腕骨。

    空氣中皮革混著機油。

    在引擎聲中，有些燥熱又黑得冷清。

    景煾予和她講。

    他年少時，在北京飛倫敦的航班上。

    百無聊賴中打開《夜航西飛》，看到的序言。

    “在我看來，整個人類都正經歷困境。男人與女人應該，而且將會結伴而行，從傷害大家的偏見與愚昧中解脫出來。但是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樣，擁有勇氣和意志力，永遠走她們選擇的人生路，無視任何約定俗成的界限。”

    鼓勵她「自由選擇，無視界限?！?/br>
    他的掌心好溫暖。

    每一頁的稿紙，都被他細致欣賞，又妥善放好。

    景煾予聲音很柔：“小乖很勇敢，也很有執(zhí)行力。畢設一定會一次過的?！?/br>
    “到時候啊，讓我出再多錢來拍賣，我也甘之如飴。”

    “這樣一說?！?/br>
    姜蝶珍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在畢業(yè)后，創(chuàng)一個自己的品牌，你可以當我的投資人嗎?！?/br>
    男人把她的碎發(fā)撥到耳后，說：“我有沒有和你講過，在幾個月前，你堅定不移和我結婚，把一切押注在我身上。就算是一次投資。你對我提什么要求，都是我應該對你回報盈利?！?/br>
    兩人沒關窗舷。

    夜燈如星，他們徜徉在離星空最近的位置。

    北京城的燈光，泛著溶溶的明黃色。

    她在他的聲音和溫柔中，一次次被肯定。

    對他懷有不可遏制，難以消磨的情思。

    飛機下的樓棟，千燈萬盞。

    而她有一輪明月，照亮她歸程的路。

    姜蝶珍和他十指緊扣：“景煾予，我去哪里都不會害怕......我知道，你在等我回家?！?/br>
    他靜謐地笑：“我會好好陪著你的?！?/br>
    那首歌是怎么唱的。

    “愛上了，看見你，如何不懂謙卑，去講心中理想，不會俗氣。猶如看得見晨曦，才能歡天喜地。抱著你，我每次，回來多少驚喜。”

    他旅程折返。

    來回幾千公里。

    為了趕到這趟，南京飛北京的夜間航班。

    ——不過是，為了接她回家而已。

    男人還要借口天氣原因。

    讓整個南京蒙謊。

    整座睡夢中的城，跌入他虛構的煙雨。

    -

    那是一個山櫻和晚櫻開滿枝頭的春夜。

    姜蝶珍的畢設交了稿，和公司同事，一起去吃和牛壽喜鍋。

    她，許簾淇，李雅，閔希，楊霧，邱蕓，六個人都去了。

    她們點了很多食物。

    油脂豐富的肥牛鵝肝飯，和炭燒帝王蟹腳，外焦里嫩的炸雞塊和鰻魚松葉蟹壽司。

    果然，在完成工作以后，和朋友們相約一起去大快朵頤，吃美味的食物，是一件特別治愈的事情。

    楊霧很照顧大家，幫她們加著熱氣騰騰的上腦和眼rou。

    姜蝶珍選了純蛋黃的碗碟。

    在碗里攪動，黏連起來，裹在鮮美的牛rou上。

    很好吃。

    今天，她穿了一件奶油花呢的短外套，和長白色的薄紗裙。

    坐在許簾淇旁邊，很小口地吃著壽司卷。

    邱蕓：“寧寧穿的是el的春夏款，margart qualley主演的紐扣失蹤記《the button》中珠寶鈕扣和芭蕾舞融合的高定吧?！?/br>
    姜蝶珍點頭。

    許簾淇幫姜蝶珍倒?jié)M了一杯烏龍茶。

    她轉頭對眾人說：“我和寧寧，還在為夏季的主題‘蒸汽波派對’苦惱著?！?/br>
    “......迷幻和復古的霓虹感，用在晚禮服設計上，確實要費很多心思?！?/br>
    楊霧：“你們不知道，之前，集團總部的決策人景總，就公開批評過設計部‘連「本我」的欲望都無法滿足，卻要制作開創(chuàng)「超我」?！?/br>
    “現在想起來啊?！?/br>
    “——vaperwave已經是設計部幾大派系里面，最貼緊時尚摩登的選項了，適合夏天?！?/br>
    閔希：“vaperwave，是藝術運動延伸的音樂流派，從20世紀80、90年代的歌曲中延伸出來的，幻夢和氣泡的感覺?！?/br>
    她接著說，“可是....不管怎么想。我都覺得......巴黎紐約和東京分部，上面的那些策劃，在刁難我們吧?！?/br>
    “要把蒸汽波音樂凝結在衣服上，還要五光十色不混淆，很難的?！?/br>
    李雅惆悵又興奮：“孟組長不是要帶我們去香港找靈感嗎，到時候再想，我的心已經飛到尖沙咀的海港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