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余的太陽和白晝就像攜手殉情的戀人，把希冀的余暉遺落在云層.

    在高聳的樓棟間，留下了蜜甜的光暈。

    趁著景煾予不在。

    仲若旭終于有了凝望姜蝶珍的勇氣。

    他把味碟擺好：“我哥呢，湯鍋已經(jīng)煮好了，可以吃了。”

    他接著說：“沒拿紅酒。今天是傳統(tǒng)節(jié)日，我們隨便喝點北冰洋，對付一晚算了?！?/br>
    “好?！?/br>
    姜蝶珍撩起黑發(fā)，提著裙擺坐在小搖椅上：“煾予說，換身家居服就來。他覺得回家還穿西裝，會讓你們拘謹(jǐn)?！?/br>
    仲若旭“嗯”了一聲，盯著她微腫的嘴唇。

    酸澀的心臟，在胸腔里攪拌著。

    半晌，男人才說：“我拿了薄荷水上來，放在那里了?！?/br>
    姜蝶珍點頭：“謝謝呀?！?/br>
    在博物館蝴蝶之夜后。

    他就像攪拌瀝青，修筑危樓的信徒。

    仲若旭只想在一次又一次地等待凝固，修補和她的關(guān)系中，幾乎微茫的獲得她的垂憐。

    不合時宜的是，打破平衡的賀嘉辛。

    姜蝶珍已經(jīng)拿回手機，看到了棠禮發(fā)給她的消息。

    他作為窺探到秘密的人。

    賀嘉辛想盡方法。

    嘗試在姜蝶珍的回答中，知曉棠禮離開的原因。

    賀嘉辛也不知道。

    今天晚上，自己哪里來的八千個心眼。

    他還要裝作滿不在乎地說：“我才不要和仲若旭一樣，喝冰鎮(zhèn)啤酒呢。今天元宵嘛，我想喝甜酒釀醪糟湯，這樣才暖和。”

    姜蝶珍顯然反應(yīng)過來。

    賀嘉辛知道了什么。

    因為下午，棠禮給她煮的小湯圓，就是用醪糟和北冰洋做底料。

    她有些狐疑地，望著賀嘉辛，有些心情復(fù)雜。

    姜蝶珍輕聲說：“你很喜歡這種吃法嗎?！?/br>
    “嗯?！辟R嘉辛抬起眼，盯著姜蝶珍看。

    他不放過她的一絲情緒：“在英國我酒駕過一次，撞到了欄桿上。那時候，我身邊有一位故人，為了讓我戒酒，說用醪糟甜酒慢慢調(diào)和，最后達(dá)到戒酒的目的。這一喝，我就靠酒釀湯圓，渡過了整個冬天?！?/br>
    姜蝶珍沒有抬眼看他了，就這樣靜默的坐著。

    “你想喝，早說啊?！?/br>
    仲若旭倒是好脾氣地，幫賀嘉辛煨著啤酒：“看你孤家寡人的，今天我就好心照顧你一次。”

    姜蝶珍垂眼，看著未開封的薄荷水。

    她問：“今年冬天，這個故人不在你身邊嗎?！?/br>
    “對啊?！辟R嘉辛彎唇笑了。

    他神色晦澀莫名，緩慢地說：“不知道姜小姐，是不是清楚她現(xiàn)在在哪里呢?！?/br>
    姜蝶珍沒有說話。

    她在暮色四合中眨了眨眼睛。

    很久，直到城市的大街小巷亮起微光。

    她斟酌了很久，才開口說話。

    “賀先生，你體會過孤獨嗎。”

    《焚舟記》里描繪中這種孤獨，說極度孤單難熬的人，可能會親吻鏡中自己的影像。因為沒有別的臉可以親吻。這些親吻都是同一類，是最痛楚的愛撫。因為太謙卑，太絕望，不敢奢求任何回應(yīng)。

    姜蝶珍很輕很慢地說。

    “你說，如果一個人，親吻活生生的人，會有鮮活熱烈的回應(yīng)，會在生理快樂中找到愉悅和安心。為什么要寧愿選擇孤獨呢?！?/br>
    賀嘉辛沉默了片刻。

    良久，他才回過神：“這些，是她讓你問的嗎?！?/br>
    姜蝶珍凝視著，遠(yuǎn)處向他們走來的景煾予。

    男人的英俊，輕而易舉地就能掠走所有人的目光。

    他穿著休閑的黑色外套，露出冷白的脖頸。

    男人走過來的步伐，席卷著強大的氣勢，矜貴的氣勢讓他帶著強悍的力量感和危險意味。

    上位者的氣質(zhì)凜然，冷淡又倨傲地逡巡他的疆域。

    很快，他的眼神就定格在姜蝶珍身上，再也舍不得移開。

    并不是吞吃入腹的眼神，而是一種柔情欣賞的贊許。

    她笑著挪動了椅子，招呼他：“我們等你好久啦?！?/br>
    姜蝶珍把眼前的薄荷水遞給他。

    男人身上有微微的青綠冷杉?xì)庀?，讓她頓覺安詳。

    他骨節(jié)轉(zhuǎn)動，輕松把瓶蓋擰開，淡聲道：“多喝點熱湯，免得晚上小腹疼?！?/br>
    他甚至沒規(guī)訓(xùn)她別喝冷水。

    在景煾予身邊。

    無論她做什么。

    他一直都給于她最大的自由。

    “她從來不會對我提起你。”

    姜蝶珍嘴角上揚，心想這場戰(zhàn)役里。

    她一定要幫棠禮贏一次。

    “賀嘉辛，她給你一個又一個冬天煲湯，你有沒有想辦法幫她暖暖胃呢?！?/br>
    她晃著腿，把棉拖踢下。

    在桌下，她不著聲色地，蹬了蹬景煾予的膝彎。

    觸碰到那人的小腿上。

    女生又懷著撩撥他的壞心思，緩緩上移。

    曖昧橫生。

    很快，就在無人知曉的時刻。

    腳掌被身側(cè)的男人，占有欲十足的攥緊在手心。

    景煾予和她這樣親密。

    表面上，依然沒有更大的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