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笙意識開始混亂，忽然發(fā)現(xiàn)身上衣袍觸目驚心的殷紅，他驚慌失措，連系帶都忘記，還驚恐衣袍為何總脫不掉。

    剛走到門口的劉垠看到這些，他頷首，輕聲合門。

    “笙.......”

    陳笙看到劉垠，剎那間被他安撫下來，意識漸漸清醒，身體還是控制不住的顫抖。

    就在這一刻，劉垠頭部驟然猝裂，疼痛難忍，他不想讓陳笙看到，忽地轉(zhuǎn)過身，扶額咬牙忍受。他曾經(jīng)為救劉下將自己的頭敲到稀爛，竟然在此刻犯病。

    “阿垠？”陳笙更加忐忑不安。

    劉垠強忍后轉(zhuǎn)身，走近床沿，他疚心疾首，勉力說道：“我不承想你會看到，對不起，嚇到你了?！?/br>
    腰間就已經(jīng)被陳笙環(huán)住，漸漸越來越緊，讓劉垠喘息艱難。

    陳笙搖搖頭，跪在床沿將劉垠牢牢鎖住，他喑啞道：“阿垠，我們逃吧。去一個沒有人能找到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作者有話說：

    【1】選自：廬山謠寄盧侍御虛舟

    唐·李白

    謝謝觀看！

    第39章 死志

    劉垠的手在陳笙后背虛空上驟停, 在陳笙話里遲疑不決，惆悵問他：“我們逃了，孩子們怎么辦？”

    “.......那你怎么辦？”陳笙忽地抬頭望著他，眼眶盈盈淚水懸掛。

    垂眸與他對視, 劉垠又何嘗不想與他一起呼吸, 一起并肩白頭，嘆息他已是亡命兇徒, 再也不和時宜。

    劉垠眼眸布滿紅血絲, 倒映著陳笙哀怨的眼神, 他想再撫摸他的臉龐，卻感到自己的雙手已經(jīng)失去勇氣。

    只有落下手掌抱著陳笙, 與他眉心相抵，告訴他：“張赫床榻下有暗格，里面有一封關(guān)于這個宅子的遺書，只要照著上面說的做, 你和孩子們不會流離失所........”

    “劉垠你.......”

    聽劉垠沉緩交代, 陳笙才幡然醒悟，劉垠裝著許多事根本沒告訴他, 他早在暗中安排好一切, 也不問問他是否想要，陳笙環(huán)他的手, 漸漸松開。

    劉垠卻將羸弱的他箍得緊貼自己，吻著他發(fā)心繼續(xù)道：“以后再也不用喝腥臭的藥, 也沒有誰再敢來欺辱你, 你還年輕, 身體會慢慢好起來, 將來尋機會, 找一個賢惠持家的妻子，讓她陪著你好好過完余生。

    笙，你活著，活著才有希望?！?/br>
    劉垠喉間澀滯，緩緩道：“我沒告訴你我殺了我爹，害死了劉下，我停留太久了，我見不得日光，久居黑夜，我想.......”

    對上陳笙悲傷的淚眼，劉垠驟然失聲，他又堅持說下去，“.......我想解脫?！?/br>
    陳笙伸手撫著他的臉頰，問：“我是不是也讓你......”他哽咽著說：“再次背負(fù)罪名，讓你難受，我好笨，一直以為我們在一起是.......”

    劉垠溫柔地貼著他的手掌，搖頭道：“不，是你讓我在這塵世真正活了一場，明白這舉世皆濁中還存有愛，做了一個完整的人?！?/br>
    “那我們能不能不要分開？”陳笙乞求他。

    “........我已經(jīng)不配。”劉垠低聲說。陳笙握起的拳頭無力捶打在劉垠身上。

    “......劉垠.......你好自私.....”

    陳笙開始不斷捶打劉垠，一次比一次用力，他哭紅了雙眼，甚至咬破嘴唇，劉垠任他發(fā)泄，陳笙傷心欲絕地貼在他胸膛上，抽噎著木然問他。

    “安排好一切，為什么這里面獨獨缺你，你好狠的心?！?/br>
    “世上男女?dāng)?shù)不勝數(shù)，各個比劉垠強，你就忘了劉垠這惡棍，若有來生，也離他遠遠的.......”劉垠說著再度哽咽。

    一字一句如鋒利的刀刃，狠狠刺進陳笙胸口，痛到無法呼吸，劉垠將他揉在懷里，淚水濕了劉垠的胸膛，guntang和絕望交織在一起。

    劉垠把他留在永遠不得相見的地方，他們之間從此聳立一道永不可翻越跨過的天塹，就如同他永遠也追不上劉下活著的地方。

    萬般絕望陳笙跪起身，輕輕捧著他的臉，劉垠看著他的臉漸漸靠近自己，雙唇被柔軟冰涼的事物覆上，呼吸一滯。

    在黑夜里，陳笙發(fā)泄變得瘋狂，倆人仿佛置身在血池中掙扎，周身都是紅色，隨手撈一把全是血紅。陳笙在震顫中啜泣，好似要把一生的淚水在此流盡了。

    在掙扎中劉垠感受到強烈刺激，使得他意識模糊，亢奮激進，他努力想把余生對陳笙的愛在此刻全部交代。

    狂風(fēng)暴雨后，一切歸于平靜，待全身酸軟的劉垠睜開雙眼時，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一處木板縫隙透出一線光亮。

    摸到后背的傷口已被包扎，旁邊堆放著吃食，劉垠瞬間明白陳笙的瘋狂早有預(yù)謀，他用力敲著封死的木板，大喊：“笙，你放我出去！陳笙！陳笙.......”

    劉垠喊到嗓子嘶啞，砸到手心手背都染上紅色，外面的陳笙面色蒼白，迎風(fēng)而立，袖袍下緊攥的拳頭緩緩松開。

    蔚藍的天空一望無垠，陳笙眉目深情，對天溫聲：“阿垠，就讓我護你一次?！?/br>
    聽到陳笙的話響在耳際漸行漸遠，洛夜白的身體猶如在云層下墜，周遭諸景驟然碎裂成螢，星星點點。

    身側(cè)突然爆發(fā)咳嗽聲，懷里驟然一沉，只見越秋河蜷縮，痛苦難受。

    “怎么回事？”洛夜白撈起越秋河，觸及冰涼。

    “時限將至，劉垠要被問斬了?！痹角锖友诖降?。

    “他自覺對家人有罪，一心想死，縱然救了他也難活?！甭逡拱啄箝_越秋河掩唇的拳，但見他唇間遺留殘紅，他皺眉問：“只是虛景走一遭，你如何虛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