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一直守在歲歲床旁的黑犬出聲。

    “大黑也是大功臣！”小胖崽眉眼彎彎，圓眼睛彎成漂亮小月牙。

    歲歲用小胖手拍了拍兄長舉著自己的手臂，讓兄長放下自己。

    兩只小胖腳丫在兄長的幫助下，匆匆穿上鞋子，就撲騰著撲過去抱住了黑色大狗的脖子。

    “歲歲棒！大黑也棒！”

    黑色大狗用毛絨絨的大腦袋蹭了蹭小幼崽，搖了搖尾巴。

    “汪汪。”

    第37章

    “一猜就是歲歲醒了, 不然這里能這么熱鬧？離得老遠(yuǎn)就聽到你們嘻嘻哈哈的?！碧凭徘昧讼麻T，推門而入。

    他一抬眸，正對(duì)上姜明晏深邃薄情的鳳眸和線條硬朗的凌厲俊臉。

    然后, 唐九就眼睜睜地看著少年劍修眼底細(xì)碎的笑意隱去, 化作一片清冷淡漠。

    “……”

    “……離得老遠(yuǎn)就聽到歲歲和大黑嘻嘻哈哈的?！碧凭拍目?。

    “唐九也棒！”歲歲聞聲, 扭頭看了唐九一眼。

    小家伙完全沒有察覺出空氣中無言的尷尬，笑嘻嘻地松開了抱著黑犬脖子的小胖手, 步伐歡快地朝唐九撲了過去。

    短短一小段路, 小家伙又蹦又跳, 頭頂未扎的蓬松頭毛也跟著一跳一跳的, 看起來活潑極了。

    于是, 唐九不過剛剛進(jìn)門，就腿上一重，掛了一只暖烘烘軟綿綿的毛團(tuán)團(tuán)。

    毛團(tuán)團(tuán)用蓮藕似的小胳膊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腿, 仰起圓圓小臉，黑圓眼睛撲閃著, 開心得不得了：“唐九也好棒！”

    “大家都棒！”小胖崽大聲宣布。

    “歲歲今天怎么這么甜呀？”唐九輕輕捏了捏小家伙圓乎乎的軟臉蛋, 笑著問。

    “歲歲每天都甜！”歲歲驕傲地晃了晃小毛腦袋：“哥哥每天都給歲歲吃甜甜的果果！果果甜，歲歲也甜！”

    “誒呀，森*晚*整*理原來如此?！碧凭疟恍∨轴痰闹蓺庋哉Z可愛到了, 彎腰就要抱起歲歲：“唐□□到了, 以后也天天吃果果, 那唐九會(huì)不會(huì)也變得像歲歲這么甜呀？”

    “唐九可以的?！睔q歲嚴(yán)肅著小臉認(rèn)真點(diǎn)頭，但圓乎乎的小身體卻跟只靈活的小貓似的, 往旁邊一閃, 就躲開了唐九的手。

    “嗯？”唐九不解。

    歲歲仰著小臉，朝唐九露出個(gè)甜兮兮的笑容, 然后毫不留情地轉(zhuǎn)身，邁著小短腿像個(gè)不倒翁似的，搖搖晃晃地沖向了自家兄長。

    “……”唐九無言。

    他就那么看著那只轉(zhuǎn)身就跑，沒有一絲留戀之意的小胖崽一邊手腳并用地抱著姜明晏的長腿往上爬，一邊還不忘和他說話：“但是唐九是不會(huì)有歲歲甜的，歲歲才是最甜的小朋友！”

    ——一只雨露均沾的小渣崽！

    唐九憤憤腹誹。

    但聽著小家伙奶呼呼的小聲音，唐九還是沒忍住，朗笑出聲。

    行吧，你可愛，你說了算。

    心中盤旋的郁氣似乎也隨著笑聲一掃而空，唐九連聲應(yīng)和著：“對(duì)，我們歲歲才是最甜的崽崽?！?/br>
    姜明晏看了眼眉間郁意盡散的唐九，濃長的眼睫輕垂，眼底笑意一閃而過，任由小家伙將自己當(dāng)做貓爬架。

    等歲歲玩夠了，揪住他胸口的衣服不動(dòng)了，只眼巴巴瞧著他，姜明晏就單手托穩(wěn)小家伙，讓歲歲不必再費(fèi)力，也可以安心享受高高的視角。

    “你現(xiàn)在靈根已經(jīng)修復(fù)了?！碧凭判蛄?，看向姜明晏。

    嘖，不錯(cuò)，修為直接躍到了練氣九層，距筑基僅一步之遙。

    唐九想著，摸出了自己的玉扇，“唰”的一聲打開，輕輕搖了搖。

    先前煉丹室里青金交織的靈光散去，少年劍修抱著軟嘟嘟的小幼崽神色冷淡地走出來，那時(shí)，唐九便察覺出了異樣。

    但當(dāng)時(shí)歲歲不知為何突然沉沉睡去，不僅是姜明晏沒有心思同他說這些，就是唐九自己，也沒有提起的欲望。

    因此，有些事就暫且擱置在一旁。

    如今小胖崽醒了，唐九心情舒朗，想來姜明晏也是如此。

    是以，唐九自然而然地提起了之后的打算。

    “我準(zhǔn)備回山河城?！彼溃骸皫е馨缀托≡埔黄稹！?/br>
    姜明晏望向他，正眉開眼笑地?fù)е珠L脖子享受著高高視野的歲歲也探頭望過去，發(fā)出疑惑的小奶音：“嗚？”

    唐九看著小胖崽的視線柔和，但姜明晏卻從他眼底看到了一絲決然：“我先前同父母置氣，想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br>
    “所以，我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唐氏藥行中，修為在筑基初期停滯不前。”

    “我曾想過，若是那日我沒有和你們一起去山河城，而是留在了曲源莊……可是，我還是什么都做不了?！彼嘈σ幌拢骸拔乙厣胶映?，回唐家?！?/br>
    他看向姜明晏和純稚懵懂的小幼崽，神色認(rèn)真：“在實(shí)力面前，一切終歸都是虛妄。”

    “周白和小云……”唐九沉默一瞬：“他們?cè)陲L(fēng)骨狼之禍中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再在曲源莊停留，也不過是徒添悲傷罷了?！?/br>
    談及此事，氣氛不由得沉寂下去。

    唐九嘆了口氣，卻不得不提：“風(fēng)骨狼不會(huì)無緣無故地就闖入曲源莊?！?/br>
    他抬眸，眼底厲色一閃而過：“此事，我會(huì)追究到底?！?/br>
    姜明晏不意外唐九能察覺出異常，輕輕應(yīng)了一聲。

    他不會(huì)因?yàn)樘凭乓苍诶^續(xù)查探就放棄追查，但有了唐九的幫助，姜明晏仍覺安心不少。

    畢竟，唐家在山河城盤踞多年，根深葉茂，實(shí)力非同小可。

    他正想著，唐九也提起一事。

    “姜明晏，你靈根剛一恢復(fù)，修為便緊跟著上漲，如此天賦，很難不讓人心動(dòng)。你如果能帶著歲歲和我回唐家，唐家必然不會(huì)拒絕，反而會(huì)盡力培養(yǎng)，幫助你增長實(shí)力?！?/br>
    “雖然身處于家族之中，總是免不了會(huì)有這樣那樣的束縛?！碧凭畔肫鹱约涸?jīng)勸說姜明晏的話，唇角忍不住輕輕勾起，這算不算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我知曉你不愿歲歲被家族束縛，但是唐家可以只與你簽訂契約?！?/br>
    唐九這話說得很有底氣。

    畢竟，他是唐家主支的九少爺，自身能力不俗的同時(shí)，父母也在族中掌有實(shí)權(quán)。

    一個(gè)小小的人類幼崽罷了。

    雖然從幼崽兄長的出色表現(xiàn)來看，小幼崽長大后必然也是一個(gè)天賦卓絕的修者，但這不還沒長大嗎？

    唐九的胳膊肘往外拐，還拐得理直氣壯，一點(diǎn)也沒覺得不對(duì)。

    他直視姜明晏：“雖然大家族有種種缺點(diǎn)，但是，姜明晏，你必須承認(rèn)，世上還是有數(shù)不盡的修者對(duì)大家族趨之若鶩——他們不無道理。”

    “大家族可以為修者提供更多的修煉資源，提供更好的修煉環(huán)境。這不比你單打獨(dú)斗舒服多了？”

    姜明晏望著他，最終還是搖頭拒絕。

    姜明晏能感覺到唐九的真誠，也曾有過一絲心動(dòng)。

    可是，許是在姜家的經(jīng)歷讓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對(duì)這些家族，總是心懷警惕。

    更何況——

    姜明晏微微抱緊了懷中軟乎乎的奶團(tuán)子。

    歲歲可以控制靈植一事不可能永遠(yuǎn)隱瞞下去。

    尤其是隨著歲歲逐漸長大，踏入道途……就更不可能一直隱瞞。

    姜明晏對(duì)此并沒有太過焦慮，畢竟世上功法眾多，修者手段莫測，能控制靈植為己所用也稱不上過于奇異。

    但歲歲的噬靈體絕不能暴露。

    ——姜明晏已經(jīng)隱約意識(shí)到了，也許歲歲并不是噬靈體……

    他掩去眼底難以辯認(rèn)的情緒，望向唐九：“我會(huì)帶著歲歲進(jìn)薄暮山脈。”

    “你放心?！苯麝檀鬼?，唇角微勾，似幽深湖底突生波瀾，淡漠而沉靜：“有歲歲在，我不會(huì)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xiǎn)的?！?/br>
    唐九嘆了口氣，他也知道姜明晏的固執(zhí)，沒有再勸：“行。”

    話已至此，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其余的，兩人也有了默契，就不必再提。

    天色尚早，歲歲也已經(jīng)醒來，姜明晏便決定帶著歲歲和大黑回西莊。

    他看向唐九：“我?guī)е鴼q歲和大黑回西莊了?！?/br>
    “之后，我們就直接去薄暮山脈。”

    唐九聞言，抬眸深深看他一眼：“好?！?/br>
    他又伸手摸了摸歲歲軟軟的頭毛，俊朗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你可要照顧好我們歲歲。下次見面，我可不希望看見我們可愛的歲歲從圓潤團(tuán)子變成瘦巴巴的小可憐?！?/br>
    一直靜靜聽著兄長和唐九說話的小胖崽頓時(shí)不滿地噘嘴：“歲歲才不是圓潤團(tuán)子?！?/br>
    “有哥哥在，歲歲絕對(duì)不會(huì)變成小可憐！”小家伙驕傲地一揚(yáng)小下巴，精致的眉眼中篤信與嬌縱得意一覽無遺。

    姜明晏輕輕笑起來，眼底滿是縱容。

    唐九牙酸：“知道了知道了，你哥哥超好，保證能把歲歲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

    歲歲哼哼著，給他留了個(gè)熟悉的圓乎乎毛蓬蓬的后腦勺。

    ·

    被風(fēng)骨狼拍碎的院墻已經(jīng)被姜明晏修好，凌亂的院子也恢復(fù)了整潔。

    曾被歲歲和大黑弄得亂七八糟的菜地早就被陳伯收拾好。此時(shí)，嫩青的菜苗生機(jī)勃勃，隨著煦風(fēng)輕輕擺動(dòng)。

    歲歲坐在鋪著柔軟墊子的背筐里，清亮澄澈的圓眼睛清晰地照映出這明晃晃的燦爛人間。

    兄長輕輕關(guān)上院門，往上托了托背筐。

    于是，歲歲縮回小腦袋，還不忘喚了黑色大狗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