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節(jié)
可大家都知道海音沒那個意思,她只是客觀陳訴事實而已。 江海潮手一揮:“走啦走啦。” 現(xiàn)在跑一中肯定來不及了,明天去找一問問看他們的借讀費怎么算吧。 對了,現(xiàn)在他們再回自助餐廳,人家還放他們繼續(xù)吃嗎? 啊呀,好冤枉哦,他們還沒吃飽呢。他們完全可以把夜宵的份一并給吃下去。 周雪瑩在邊上積極出謀劃策:“我喊我媽問問,旁邊肯定有租房子的,咱們找個條件好的?!?/br> 江海潮腦洞大開:“要不干脆買套房得了。買套大的?!?/br> 這樣明天楊桃和虞凱到市里也有地方待,后面還有三個弟弟呢。 對對對,沒錯,對問問看買套房多少錢。 眼看這幫小孩如入無人之境,興高采烈地討論得熱火朝天,還一個個要往外走,縣中校長直接繃不住了。 他怕的是損失這幾個高分學生嗎?他怕的是一大批跟這些孩子一樣的學生全跑了。 一直以來,縣中之所以能收這么多自費生,除了憑借地利優(yōu)勢外,更多的依靠的是信息繭房。 簡單點講,倘若海音不被一中破格錄取,江海潮沒去一中旁聽的話,她認知里的中學天花板就是縣中;她根本不會考慮還有一中這個選項的可能性。 而本市,何止一中一所知名中學呢。 如果成績優(yōu)越的小學畢業(yè)生們都意識到了他們還能選擇市里的中學,那縣中還怎么保證借讀生的生源? 他們是要收錢,但同時他們想收的是優(yōu)質(zhì)的錢。 校長不得不開口阻攔:“別別別,你們別沖動。我不說了嗎,學校還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我們也是上面一道命令下來,打的我們措手不及。這樣,不收借讀費的事情,我會拿到校務(wù)會上班子討論,肯定會盡快給大家一個答復(fù),好吧?” 然而這種話術(shù)糊弄糊弄普通農(nóng)村小孩大概沒問題,可在場的好幾個是干部子女啊,他們太懂研究討論到后面不了了之的套路了。 研究個鬼,討論個屁,誰還不曉得誰。說是班子決定,一把手制度下,拍板的永遠只可能是一把手。 他們不要盡快,他們需要的是現(xiàn)在,馬上,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復(fù)。 反正都到這一步了,也不在乎撕不撕破臉了。倘若縣中真在乎他們的話,為什么連個通知都沒有,還得他們聽到風聲跑來問情況? 哼!十之八九縣中就是想拖,拖到后面其他好學校招生都塵埃落定了,他們啥都沒得選,只能捏著鼻子交五千塊來縣中借讀。 太惡毒了,果然越光鮮的大人越惡毒。 他們年紀小,不代表他們蠢! 大家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校長迫于無奈,趕緊開口喊人:“都別吵了。行了行了,上了正式錄取名單的,都不收借讀費。但是——這件事上面還在盯著,你們別嚷嚷了,曉得就行。” 哎呀媽呀,這驚喜來的太快,小學生們都驚呆了,一時間不敢相信縣中竟然能如此大方。 5000塊啊,一個人可是5000塊! 難道是學校的錢來的太容易了嗎? 不行不行,他們必須得鎮(zhèn)定點,口說無憑落字為據(jù)。校長怎么了,別說是中學校長了,大學校長說話不算話的不也一堆嗎。 他們好歹是生意人,起碼得簽個合同。 校長被架起來沒辦法,他真怕這幫小孩光腳不怕穿鞋的,跟縣中談不攏就跑遍18個鎮(zhèn),忽悠所有的高分考生全去市區(qū)借讀。 旁人他自不會作此猜想,但江海潮,他相信她絕對能做出來。 沒錯,他認識江海潮。畢竟小小年紀個子這么高的女孩子,長得又跟明星一張臉,只要打過交道就不可能沒印象。 這個妹頭前段時間跑到縣中來推銷定制賀卡,那張嘴啊,天生是跑銷售的料,死的都能被她說活了。 她去拉學生,保準一拉一個準。 其實他當真想多了。 小學生們一個比一個現(xiàn)實,秉承的向來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原則。 如果縣中不能滿足他們的訴求,他們倒是很可能會聯(lián)合其他鄉(xiāng)鎮(zhèn)小學有同樣遭遇的學生一起向縣中施壓。 但是既然大家都已經(jīng)談妥了,屬于同一條船上的人,指望他們拉其他人上船?想太多了吧,他們從來都不是啥高風亮節(jié)的人。 況且所謂斷人財路如掘人祖墳,堪稱深仇大恨。他們還要在縣中茍上6年,沒事兒吃飽了撐的一而再再而三為了不相干的人得罪學校?瘋了吧! 其他人要不要交五千塊錢的贊助費,跟他們有啥關(guān)系呢。 但大人總是對小孩的節(jié)cao缺乏一個正確的認知,永遠想當然。所以現(xiàn)在校長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yīng):“行行行,喊你們家長過來簽合同。還是那句話,不要吵,低調(diào)點,鬧大了的話,哪個都兜不住?!?/br> 他如此好講話,湖港鎮(zhèn)的小孩反倒迷茫了。剛才他們還暢想去一中上學的好時光,現(xiàn)在縣中不收借讀費了,5000塊錢啊,他們拒絕好像很說不過去哦。 小孩子們湊在一起討論,主要是盧艷艷和馮雪還有陶靜猶豫不決。 校長伸手拍拍江海潮的肩膀,借口:“你過來一下,我問下賀卡的事。” 呃,這個可以有。畢竟雖然今年的畢業(yè)賀卡已經(jīng)錢貨兩訖,但她還是希望能跟縣中長長久久地把生意給做下去啊。 等什么明年。 縣中的教職工也不少吧,九月份教師節(jié)難道學校不該給老師準備份定制賀卡聊表心意?新年來臨時,賀年卡也該有嘛。 江海潮全無自己這個掀桌人會多遭人厭的自覺,情緒十分穩(wěn)定地跟著校長去了旁邊的小辦公室。 海音趕緊跟上,要是大人使壞呢?她一定會叫到整棟樓跟地震一樣。 但姐妹倆真想多了,校長對于海音地主動跟進不僅沒生氣,反而表現(xiàn)得特別和顏悅色。 他半句都沒指責江海潮小小年紀刺兒頭專門找事,反而主動提出:“你這妹頭呢,學校一直是非常欣賞的,也早就希望你能入學。其實你跟他們不一樣,你還是能夠正式成為縣中學生的?!?/br> 大概所有小孩都喜歡被大人夸獎“跟其他小孩不一樣”吧,這可是來自厲害的大人的認可。 但江海潮卻瞬間警覺起來。 周叔叔給他們上安全警示教育課的時候就說過了,要警惕大人的花言巧語,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人家說你不一樣,說不定是因為在他們眼里你更好騙。 她語氣平靜:“校長,我學籍轉(zhuǎn)不了的,不可能成為縣中的正式生?!?/br> 她相信雖然建生舅舅跟她家關(guān)系不親近,但如果這事好解決,以建生舅舅對她的觀感,應(yīng)該不會不提醒她一句。 校長笑了:“學校有專門的機動名額,就是用來招你們這種優(yōu)秀學生的。比如說江海音同學,你們姐妹倆一起來縣中上學,彼此有個照應(yīng),不是很好嚒?!?/br> 江海潮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呵,搞了半天是在打她家海音的主意啊。 她就知道,縣中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海音為難地看著大姐,她當然希望大姐好,可是一中的老師對她也很好。突然間背叛一中,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但是,這是大姐啊。 如果非要背叛的話,她總不可能背叛大姐的。 校長還在諄諄善誘:“你們都是聰明的小孩,老師也不說漂亮話糊弄你們了。是不是正式學生,差別很大的。我這么說吧,學籍不在縣中,你取得再大的成績,榮譽也歸不了縣中。哪怕你是全市中考狀元,市里表彰的時候,也輪不到縣中頭上啊。 你是聰明孩子,你說這種情況下,學校是把所有的好資源放在你身上,全力培養(yǎng)你;還是培養(yǎng)自己本校的學生? 我今天不把你們當小孩,而是站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跟你們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 我可以負責任地講,不僅僅是縣中,所有學校,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把最好的東西給別人家的娃。哪怕你再優(yōu)秀也沒用。只要不是有毛病,誰也不可能為他人做嫁衣,一門心思培養(yǎng)別人的小孩呀?!?/br> 校長看著兩個小丫頭:“你們別說賭氣話,回家好好想想,跟大人商量好了再做決定?!?/br> 九十年代還沒有什么學區(qū)房的概念,那時候稱之為擇校,擇校費用從數(shù)千到數(shù)萬不等(考慮到當時的國民收入這個已經(jīng)很嚇人了。),擇校收費一般認為是從一九九二年開始。根據(jù)《內(nèi)部文稿》一九九六年第十二期上《京城中小學入學中的“條子生、關(guān)系生、票子生”現(xiàn)象初探》(作者北京—政—府研究室副主任研究員鄭理)文中描述:“條子生、關(guān)系生、票子生”在中小學學生中的比例呈逐年快速增長之勢京城那些通過權(quán)利、通過關(guān)系、通過金錢擇校上學的“條子生、關(guān)系生、票子生”統(tǒng)稱為“三生”,又稱擇校生,即計劃外招生,也就是學校在完成教育行政部門下達招生計劃后,為解決一些學生轉(zhuǎn)學的特殊困難,根據(jù)自身能力多招收的學生,一般控制在每班5人,但現(xiàn)在一些學校大都突破了5名的限額,尤其是一些名牌學校?!叭眴栴}是近年來廣大中小學生家長關(guān)注的重大社會熱點問題之一。 昔孟母,擇鄰處”,擇校上學在我國由來已久。解放后,我國一直存在著以各種理 由選擇學校的現(xiàn)象,而“票子生”則是近年來出現(xiàn)的。據(jù)了解,北京第一個 票子生”是1987年北京五中收的,比較多的“票子生” 還是出現(xiàn)在1992年以后,尤其是《中國 教育改革和發(fā)展綱要》明確提出了“鼓勵和提倡廠礦企業(yè)、事業(yè)單位、社會團體和個人 根據(jù)自愿、量力原則捐資助學”后,擇校生出錢捐資助學便有了較快的發(fā)展。 起初,“三生”主要集中在重點學校,1994年以后,逐漸向二類校擴大。近年來,擇校 人學的比例增加很快,重點校與二類校擇校生比例由1994年的33.6%增加到一九九六年的39.7% 重點校擇校生比例一般都在 50% 以上。小學擇校生比例由1994年的19.98% 提高到25.7%, 二類校比重點校又高出 5.6% 。據(jù)調(diào)查 海淀區(qū)實驗小學去年招生 716 人,其中擇 校生69 個,占9.6% 。 擇校生中,條子和關(guān)系生7 人,未收費。共建單位子女 33人,捐助學款 31萬元 。票子生 29 人,共捐助學款24.1 萬元, 交費最高的 2萬元, 1人 ;最低的3000元,人均 9000元。 第206章 她不是添頭 吃自助餐的時候,馮雪爸媽是單獨坐在小屏風后面的,而且陳小川過來找人的時候,剛好餐廳播放的鋼琴曲到達了高潮部分。 這就導(dǎo)致了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烏龍,夫妻倆出來的時候驚恐地發(fā)現(xiàn)小孩們集體失蹤了。 當時把他倆給嚇的呀,真是魂都要飛了。 得虧服務(wù)員聽到了小孩們的對話,給兩口子指了路。 而公用電話亭本身又是一個書報亭,看守亭子的大媽聽滿全場,直接指路縣中。 夫妻倆又趕緊連奔帶跑,直接找上縣中。 一路上兩人還忙著商量,下一步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 馮爸爸懊惱沒早點想辦法把女兒戶口轉(zhuǎn)到上海去,這樣也不用在鄉(xiāng)下小地方受這種折騰。 馮mama聽了不高興,上海再好也不是他們的地盤。婆家可沒打她們母女當成自家人。 馮爸爸委屈:“我們得為女兒她的發(fā)展考慮啊。” 把馮mama給噎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