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jié)
他露出苦笑:“再加點,2000塊真的不行?!?/br> 江海潮勉為其難:“2500,最多只有2500,而且我要看節(jié)目效果。如果打了gg,連2500塊的衣服都賣不掉的話,那gg我也投不下去。但是,如果效果好,不用你說,我們肯定會追加gg費。另外,既然換到省臺了,gg詞要怎么安排,也是我們這邊說了算。” 伯格老師想了想,估計短時間內(nèi)他想再找一家gg贊助商也不容易,干脆也提了自己的要求:“那合同起碼簽三個月,畢竟是剛開始,得給節(jié)目時間。” 江海潮瞬間又后悔了。 她現(xiàn)在嚴重懷疑這個文藝臺到底能不能起來。 估計伯格老師也信心不足吧,否則為什么他人都去省城了,還扒著他們服裝店不放。 伯格老師咬咬牙,又開始加料:“過了三個月之后,就算節(jié)目紅了,有人出更高的價錢,贊助還是你們的。起碼明年一年都是這樣?!?/br> 江海潮琢磨了一回,趁機定下上限:“那明年的贊助費最多漲到3000,我們做生意也要冒很大的風險呢?!?/br> 伯格老師十分失望。3000塊太少了,他還是覺得以省臺的平臺,起碼得5000塊。 但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落毛鳳凰不如雞。他從大學畢業(yè)開始到現(xiàn)在,也沒什么風光過,所以在沒更好的選擇之前,十分之能忍耐。 “3000就3000吧,先簽三個月的合同。” 這邊口頭說定了,大家商量好明天到省城廣播臺去簽合同。 江海潮深覺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 明天她要去省城的話,今天就必須得把要去市區(qū)賣的衣服收拾出來,趕緊拿過去。這樣等明兒早上,楊桃他們才不至于手忙腳亂。 然而她才剛抬腳呢,一陣風吹過,天上噼里啪啦下起雨來。 大家傻眼了。 他們這邊秋冬季節(jié)少雨,從9月中旬開始到現(xiàn)在,周末幾乎沒下過雨。 為什么要強調(diào)周末呢?因為卡拉ok大賽和篝火晚會都是在禮拜六舉辦呀。 江海潮直覺不妙,立刻抬腿準備閃人。 楊桃等人回過神來,跟著要逃之夭夭。他們可是身上背負著kpi的人,寶貴的周末掙錢時間,怎么能夠一直在學校里打晃晃呢? 然而她還是晚了一步,她的繼任者大隊委曹璐同學慌里慌張地撲上來,跟抓救命稻草似的,急惶惶地問她:“大隊長,怎么辦?下雨了!” 江海潮頭疼死了,連主席都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她還能咋滴? “不是說過了嗎?下雨的話我們就啟動b方案,把比賽挪到大會堂去。” 可是曹璐還是不肯松開她的胳膊,滿臉惶然:“不行啊,大會堂太小了,根本坐不下這么多人?!?/br> 唉,這是大實話。 當初他們制定b方案的時候,壓根沒想到一個簡陋的卡拉ok大賽會有如此反響,能吸引到這么多觀眾。 別說他們湖港鎮(zhèn)的大會堂了,她懷疑實小的禮堂都不夠用。 江海潮撓撓頭,自我安慰:“放心吧,現(xiàn)在雨下不長的,等過個把小時,估計雨就停了?!?/br> 不停的話,她也管不了了。 她只是少先隊的大隊長而已,又不是校長,更不是鎮(zhèn)長。為什么什么事都要找她呀?關(guān)鍵問題在于她也沒在里面掙錢啊。 但是曹璐把她當成救命稻草,又怎么肯輕易松手:“那可說不定,要是下到晚上怎么辦?” 旁邊的游客也抱怨:“你們得找個地方啊,就算雨停了,天這么冷,人在外面被風吹著也吃不消啊。” 江海潮在心里翻白眼,她上哪兒找地方去?他們湖港鎮(zhèn)就這屁大點的地方。也不可能像歌星開演唱會一樣,有個體育館之類的場地呀。 蓋房子可費錢了,湖港鎮(zhèn)窮得叮當響,委實沒能耐有這么大的手筆。 盧艷艷她爸爸過來幫忙,見這幾個小孩聚在一起藏在校門口的小店里躲雨,主動開口問:“怎么了?” 興致勃勃過來玩的游客十分不滿:“還怎么了?沒看到天上下雨了嗎?你們活動還要不要搞?到底怎么搞???真是的,農(nóng)村人辦事就只會種田啊,全靠老天爺吃飯!” 江海潮勃然大怒,是你自己要到鄉(xiāng)下來玩的,張口閉口嫌棄個啥呀?嫌棄你別來。 但腹誹歸腹誹,顧客是上帝,掏錢的是大爺,她捏著鼻子也只能說好話:“我們不正在想辦法嗎?” 盧爸爸也犯難:“大會堂不行啊,那真沒更大的地方了。” 他們鎮(zhèn)政府的小禮堂更小。 來的人太多,學校安排不了這么多宿舍,他們還能想想辦法,大不了把會議室給空出來。 江海潮聽到宿舍兩個字,飛快地想到了空教室,然后又瞬間聯(lián)想起工廠。 當初她想給縫紉機找地方放著時,第一個考慮到的是閑置的校辦廠,然后便是楊家圩小學的空教室。 教室有空著的,工廠也有閑著的! 大家看她眼睛閃閃發(fā)亮,聲音都興奮地拔高了八度:“我有辦法了,找個廠子,現(xiàn)在不上工的,廠房大的,可以遮風擋雨,就在廠房里面比賽。大家趁著雨小的時候趕緊過去,把板凳帶上,對了,還要趕緊打掃衛(wèi)生。嗯,看看有沒有電,必須得有電的。” 周圍一圈人的眼睛跟著亮了,活像星星點燈一樣。 盧爸爸忍不住感嘆:“你個妹頭,腦袋瓜子可真夠靈的?!?/br> 廠房好啊,廠房又高又大,關(guān)鍵是湖港鎮(zhèn)真的有很多空廠房。 但奔著農(nóng)家樂來的客人還是不滿意:“篝火晚會呢?篝火晚會還搞不搞?我們跑一趟來就聽個歌呀。那還不如去夜總會聽歌呢,人家唱的更好聽?!?/br> 江海潮又在心里開始新一輪的吐槽。 夜總會有那么好進嗎?報紙上都寫了,不掏個幾百塊錢,你壓根別想從夜總會里出來。 盧爸爸也犯難了,這實在太為難人了。在廠房里面怎么搞篝火? 現(xiàn)在外面下雨,就是真在草原上,那也搞不了篝火晚會。 游客正因為下雨出門也不方便,各種惱火,現(xiàn)在完全不好講話,死命堅持:“不行,我們就是沖著篝火晚會來的。” 盧爸爸跟他們打商量:“晚會我們繼續(xù)搞,就在廠房里面搞。我們還可以請唱戲的過來,只是點不了篝火而已。” 然而對方卻杠起來,嗓門抬得高高的:“不行,說好的篝火晚會就是篝火晚會。你們不能糊弄人,你們湖港人就這樣???” 哎喲喂,這是來找茬的。 大下雨天的,非要火嗎?又不是上墳燒紙錢。 盧爸爸正要皺眉毛,江海潮突然間開口:“行啊,篝火就篝火?!?/br> 游客眼睛死盯著她,聲音都拔高了八度:“你說的啊,到時候沒篝火要怎么算?” 小學生這個大人們真的好啰嗦,以為他們跟大人一樣說話不算話嗎?她既然承諾了,那肯定說到做到。 盧爸爸怕這妹頭是被激的,口不擇言,趕緊朝她使眼色。 廠房里面怎么點篝火,哪怕是空廠房也不行的,容易出事。 江海潮胸有成竹,直接開始分派任務(wù)了:“叔叔,你去找?guī)讉€大鐵桶,就是那種高高大大,最好能烘山芋的鐵桶?!?/br> 她加了一句,“如果沒的話,小一點的鐵桶也行?!?/br> 她壓低聲音道,“就是那種忌日飯時,把紙錢擺在里面燒的鐵桶?!?/br> 盧艷艷一直伸長耳朵聽著呢,聞聲噗嗤笑出來,媽呀,這家伙怎么想到的? 八成是他們剛才嘀咕上墳燒紙錢給了她靈感。 沒錯,把柴火放在鐵桶里點燃了,不就是現(xiàn)成的篝火嗎? 海軍在旁邊興奮地比劃:“在上面架架子,然后烤全羊?!?/br> 烤全羊是不可能的。 他們這里又不是草原,哪兒來的那么多羊? 但烤雞當真可以,估計烤得好的話還挺香的。 龍龍mama也過來了,有點擔憂:“那我們賣吃的在哪邊賣呢?” 廠房再大也比不上打谷場呀,根本不是一個體量級。 江海潮想了想,又扭頭問盧爸爸:“哪個廠以前的食堂最大?就在食堂里面搞吧,搞好了以后再拿到廠房里去?!?/br> 盧爸爸卻若有所思,直接拍板定下:“就在服裝廠搞吧,廠房大,食堂大,也方便?!?/br> 江海潮莫名心虛。 方便的原因是什么呢?當然是因為被搬走了好多臺縫紉機拷邊機等等機器,地方自然就空下來了。 盧爸爸意味深長地看她:“你趕緊找人把廠房空出來。趁著現(xiàn)在雨小,趕緊動,不然到時候想做事都不方便。” 江海潮愣愣地看著大人,十分懷疑盧爸爸話里有話。 他這是啥意思呀? 按道理來說,他沒必要拆他們的臺呀。 大家可是一條船上的人。 到底父女連心,江海潮還滿頭霧水的時候,盧艷艷已經(jīng)福至心靈,讀懂了她爸爸的言外之意,趕緊伸手戳江海潮的腰:“快點快點,別磨蹭了,我們分工合作,省得到時候來不及?!?/br> 等她把人拽到邊上,她才壓低聲音解釋里面暗藏的深意:“你傻呀,不趁這個時候趕緊把服裝廠的機器搬空了,你打算上到什么時候?” 江海潮稀里糊涂的,根本聽不懂她的意思。 要不是這個同桌個子實在太高,她抬胳膊太累,盧艷艷都想伸手戳同桌的腦門了:“你真傻呀,到時候萬一有人問廠里的機器去哪兒了,不就有現(xiàn)成的答案了嗎?辦卡拉ok比賽的時候搬走了呀。搬到哪兒去了?那可說不清,當時兵荒馬亂的,大家把東西往門外一丟,誰也顧不上呀。你問比賽完了以后呢?黑燈瞎火的,誰還顧得上這個。被人順走賣廢銅爛鐵了,風吹日曬雨淋直接散架了,都有可能。當時也沒安排個人管呀?!?/br> 江海潮聽得目瞪口呆。 媽呀,她還自認為自己渾身上下800個心眼子呢。 跟干部的套路一比起來,她就是單純潔白的小白兔。 啥都不懂的那種。 原來報紙上所說的國有資產(chǎn)、集體資產(chǎn)流失說的還是太片面了,真正的手段實際上讓人眼花繚亂。 不過江海潮半點都沒覺得他們是在做小偷。因為在她的概念中,集體財產(chǎn)本來就屬于集體嘛,屬于集體企業(yè)里的所有工人。以前服裝廠是大家干出來的,財產(chǎn)也歸大家。 服裝廠還欠的工人那么多工資呢。 哎喲喂,把這些機器都搬出來的話,是不是意味著服裝加工點可以擴大規(guī)模了? 畢竟500件一款的羽絨服如果能順利銷掉的話,那就意味著其他衣服也不成問題。 今后他們的訂單,蠻可以直接從100件上升到500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