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他是我的繆斯。” “繆斯?” “我創(chuàng)作的靈感來源?!碑嫾倚α诵Γ骸白罱皇呛芰餍幸痪湓拞幔繘]有藝術(shù)家不愛自己的繆斯。” 這個世界上有這么一種人,他們天性隨意,哪怕和初次相識的陌生人交談時,也毫無初見的隔閡和生疏。 這個畫家顯然就是這類人。 “沒有藝術(shù)家不愛自己的繆斯?!碑嫾屹┵┒劊骸捌鋵嵾@句話又對又不對,有一個很殘忍的現(xiàn)實,就是對于任何藝術(shù)創(chuàng)作者來說,繆斯都只是階段性的繆斯。” “那個階段的他,正好被那個階段的我看到,于是他就成了我的繆斯?!?/br> 畫家指了指墻上的畫說:“幾個月前,我又看到他了。他已經(jīng)跟畫上這個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可以說是天差地別?!?/br> 藝術(shù)家有很敏銳的觀察力,商珉弦認(rèn)為他說的不一樣,應(yīng)該不僅僅是成長帶來的外貌變化,也許是一種更隱秘深奧的差異。 商珉弦又轉(zhuǎn)頭看向那幅畫:“天使一般都是西方人的面孔。” 畫家笑了:“天使連性別都沒有,哪來的國籍和血統(tǒng)?” 大概覺得商珉弦是個很好的聆聽者,畫家開始介紹自己的創(chuàng)作歷程。 “十幾年前,我還是一個一文不名的野畫家。為了糊口,我在這所教會學(xué)校修繕壁畫。然后看到了這個孩子?!?/br> “當(dāng)時他的眼睛就像畫上一樣,很虔誠很純凈。我是在一天早晨看到他的,當(dāng)時他就在這樣禱告,晨光落在他的身上。我的創(chuàng)作靈感一下子就來了?!?/br> 可能這種突然迸發(fā)的創(chuàng)作靈感和沖動十分難得,畫家到現(xiàn)在提起還是很激動。 商珉弦的視線一直停在畫上,問:“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是個很心軟,很敏感的人?!?/br> 商珉弦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總能從不同人的嘴里聽到各種版本的莊清河。 畫家:“在給他畫這副畫的時候,我邀請他到我的畫室,他在我的畫室站在一幅畫前流淚了?!?/br> “能看一幅畫看到哭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沒有那么充沛又敏感的靈魂?!?/br> 商珉弦皺眉問:“他看的是一副什么畫?” “受難的耶穌。”那人抬了抬下巴指這左手邊的一幅畫,說:“就是這副?!?/br> 商珉弦看過去。 那是一副耶穌受難圖。 耶穌頭發(fā)披散,頭上戴著一個用滿是細(xì)長尖刺的荊棘編織的王冠,尖刺刺破了他額頭的皮rou,滲出殷殷的血。他雙目緊閉,神情痛苦又堅毅,身上背了一個十分巨大的十字架。耶穌的背脊被壓彎,幾乎是在匍匐著爬行。 “那年他才十五歲,我實在想不通,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要有多沉重的感情,才能看到耶穌受難后流那么多淚?!?/br> “那一個小時里,我都一直站在旁邊陪著他,我很想知道他當(dāng)時在想什么?!?/br> “于是我問他:你為什么哭泣?他說:我也走在苦路上。” “耶穌生前的最后十二個小時,受到了非人的虐待,他頭戴荊棘編織的王冠,馱著沉重的十字架。一路受著鞭撻,最后被釘死在十字架上。” “他生前走過的那段路,被稱為苦路?!?/br> 商珉弦看著那幅畫,想到不久前在飯店和莊清河的那匆匆一面。氣定神閑的殺伐,談笑之間的威脅,他知道畫家為什么說他天差地別。 他的視線停留在畫像中那張純?nèi)坏哪橗嬌?,此時是下午五點多,可是黃昏的陽光依然如此灼熱、guntang,那么遙遠(yuǎn)的溫度卻像要將人焚燒。 原來,安安就是曾經(jīng)的莊清河。 畫展馬上要結(jié)束了,商珉弦找到畫家,提出想要買下這幅畫。 畫家:“這幅畫已經(jīng)被人訂了,畫展結(jié)束后就要打包寄走了?!?/br> 商珉弦:“我可以付雙倍價格,給對方的違約金我也可以支付?!?/br> “抱歉?!?/br> “或者你可以給我買家的聯(lián)系方式,我來和對方溝通?!?/br> “對方不差錢,開價很高,看起來像是對這幅畫有特殊情結(jié),我不認(rèn)為你能說服對方?!?/br> 商珉弦看出來畫家是不可能透露買家信息給他了,甚至還隱隱有些不悅。大概是因為藝術(shù)家的清高,對自己這種動輒拿錢解決問題的人的不滿。 于是商珉弦不再說什么了,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幅畫,還是轉(zhuǎn)身離開了。 算了,本來就不屬于他。 商珉弦離開后,畫展也結(jié)束了。 畫家小心地把那幅畫取下來,交給身邊的助手:“好好包起來,然后按我發(fā)給你的那個地址寄出去?!?/br> 助手點點頭接過畫,再次確認(rèn):“就是那個甌島的地址?” “嗯?!碑嫾铱粗质炀毜卮虬?,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甌島那種“三不管”的地方,居然也有人懂藝術(shù)?!?/br> 第67章 我會答應(yīng)你任何要求 莊清河用指紋開了鎖進(jìn)門,里面客廳空調(diào)開著,鄧?yán)ピ诩?。就是不知道在忙什么,剛才自己在樓下給他打電話都沒接。 換了鞋進(jìn)去,沒看到人,還沒等他開口喊人,就聽見臥室里有聲音透出來。 莊清河一聽就知道那是什么,于是就沒出聲,到沙發(fā)上坐下來。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鄧?yán)コ嗦阒仙韽呐P室出來。因為剛做完劇烈運動,那肌理分明的肌rou更加明顯,一看就知道那下面蘊藏了極恐怖的爆發(fā)力。 鄧?yán)タ吹剿⒉灰馔?,走到冰箱前:“怎么突然過來?” “剛給你打電話沒接?!鼻f清河看著他背對自己,拉開冰箱門拿水,后背上有幾道新鮮明顯的指甲抓痕。 鄧?yán)ヂ勓裕B忙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解釋:“我剛沒聽見。” “沒事,我那會兒就在樓下,就直接上來了?!?/br> 莊清河還要說話,這時鄧?yán)ド砗蟮呐P室門再次打開。一個女人從里面走出來,身材火辣,長相嬌艷,只是舉止有些輕浮,開口說話時嗲嗲的:“小昆,我的衣服都被你弄壞了?!?/br>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莊清河,愣在那里。 莊清河笑了笑,跟她打招呼:“你好啊?!?/br> “......你好。”女人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莊清河。 鄧?yán)亩道锾统鲆粡埧▉G給女人,說:“自己去買?!?/br> 女人從莊清河臉上收回視線,接住那張卡,湊上去給了鄧?yán)ヒ粋€熱吻,然后就離開了。 鄧?yán)プ聛恚骸霸趺戳??是有什么事嗎??/br> “上次跟你說的那個,你有空看一下。”莊清河拿起一個文件袋遞給他。 鄧?yán)]接。 莊清河只好把它放在桌上,往鄧?yán)ツ沁呁屏送啤?/br> 啪!打火機(jī)吐出火苗,鄧?yán)c了支煙。 煙霧繚繞,安靜地燃燒,鄧?yán)ヂ曇粲行┏翋灒骸拔也皇钦f不要嗎?” 莊清河不知道在想什么,搓了搓指尖:“你先看看,沒問題了就簽字?!?/br> “清河!”鄧?yán)ヂ犉饋碛行┥鷼狻?/br> 莊清河笑了聲:“又沒說讓你現(xiàn)在走?!?/br>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送我武館也就算了,為什么要送圳海的武館?”鄧?yán)ケ埔曀骸澳阆脍s我走。” “小昆?!鼻f清河用一種略帶安撫的視線看著他,讓他冷靜下來:“你不能一直跟著我,你得有自己的生活?!?/br> “我有啊。”鄧?yán)ド钌钗丝跓?,悶悶地說:“我不是都交女朋友了嗎?” 莊清河對他嘴里所謂的女朋友不予置評,也不想再說更多的樣子,起身拿起外套:“我晚上還有事,該走了。你看看有什么問題就問我。” 說完就離開了。 莊清河離開后,偌大的客廳又陷入一片沉靜,煙霧還未散盡。鄧?yán)タ粗郎夏莻€文件袋,狠狠地把手里的煙摁在上面,燒出一個焦洞。 “cao!”他有些痛苦地捂住臉,陷入一種不知所措的惶然中。 很快到了這個夏天最熱的時候,商珉弦開始社交,經(jīng)常參加聚會。 這天他去了司瀾滄組織的一個私人聚會,特別私人。司瀾滄愛打牌打麻將,有時候私下就會組織這種聚會。 簡直就是個小賭場,還高薪聘請了荷官發(fā)牌,弄得看起來很專業(yè)。 商珉弦聽說莊清河是司瀾滄這里的???,想想也不奇怪,莊杉當(dāng)初在圳海據(jù)說就是靠地下賭場發(fā)家的。 商珉弦到了之后,和幾個人在一塊兒閑談,韓天一也在。聊著聊著,聽到他們說到了莊清河。 在座有個人說莊清河這幾天沒少贏,贏了他們莊氏一個股東好多錢,但是那個股東拿不出錢,欠著的。 然后那人說了個挺嚇人的數(shù)。 韓天一都咋舌:“不是,他敢這么贏?” 在他們這個階級,錢就是一串?dāng)?shù)字,這個金額其實也沒有大到離譜,在別的地方不顯得怎么。但是如果作為私人欠款,特別是賭債,就是一個很容易出事的數(shù)字。 這已經(jīng)不是能不能贏的事,而是敢不敢贏。贏別人那么多錢,是在結(jié)仇呢。 商珉弦聽到了,在一旁若有所思。 商珉弦知道今天莊清河也在,但是沒看到人。他坐了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在現(xiàn)場走來走去,仿佛在找什么。 路過安全通道時,商珉弦聽到門后傳來隱約的對話聲,其中有個聲音很熟悉。 他頓了片刻,朝那扇留了條縫的門走去,然后看到莊清河和一個男人在里面。 里面光線很暗,但好在門縫太小,商珉弦站在那里還算隱蔽。 “莊清河,你非要把人逼成這樣嗎?”先開口的是那個男人。 莊清河倚在墻上,冷冷地看著他:“金世豪,上賭桌的時候我逼你了嗎?不是你求著我?guī)銇淼膯幔俊?/br> 金世豪:“反正我拿不出那么多錢,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是耍無賴了。 莊清河把玩著打火機(jī),淡淡道:“賭博違法,賭債屬于非法債務(wù),不受法律保護(hù),債務(wù)人可以不予償還?!彼麌K了一聲:“我好像還真拿你沒辦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