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女人自然是不放,仍然和他癡纏著。 莊清河垂眸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在女人側腰的肋條上撓了兩下,女人身上一軟,霎時就松了手。 莊清河解開了身上的禁錮,急忙沖出門,走廊上哪還有人? 商珉弦早就沒影了。 許僭越從他身后走上來:“清河,我早就說了,拒絕槲寄生下的吻,會招來厄運 ……” 話沒說完,莊清河猛地轉身?!芭?--quot;一聲巨大脆響,他狠狠一巴掌抽到許僭越臉上。這一巴掌是真狠,許僭越的嘴角當場就爛了。 下一秒,莊清河的手像鷹爪一樣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往墻上一摜。許僭越受他強勁的外力驅使,后背重重撞到身后的墻上,發(fā)出咚得一聲悶響。 壓抑了一晚上的煩悶和憤怒在此刻轟然爆發(fā),莊清河直接下了死手。 旁邊的青可嚇得尖叫,然后又立刻噤聲。 莊清河表情可怖,雙目通紅,看起來是真的氣得不輕,咬牙陰冷道:“你他媽到底什么毛???就這么喜歡在我面前犯這種賤?” 許僭越背貼在墻上,立馬傳來清晰的痛感,他被莊清河掐著脖子,滾動的喉嚨卻還在發(fā)出嘶啞的笑聲。 莊清河用森冷的眼睛看了他一會兒,直到許僭越的眼白開始充血,才猛地松開了手。 許僭越身子一彈,彎腰猛咳,再抬頭的時候,眼睛都因窒息而泛出了淚光,嘴角也帶著血??伤€在笑:“你應該再掐一會兒,我都快硬了。” 莊清河嫌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追商珉弦去了。 一直追到一樓大門口,才看到商珉弦的身影。莊清河朝他跑去,嘴里喊:“商珉弦,你站住。” 商珉弦身影頓了一下,腳步還是不停。 莊清河只好追上去攔住他,看到商珉弦的臉的那一刻他就愣住了。 商珉弦臉色慘白,眼睛卻是血紅的,嘴唇哆嗦不止:“莊清河,你為什么總是這樣?” 莊清河喘了口氣:“我是被算計的。” “算計?”商珉弦眼中是萬年不化的寒冰:“以你的身手,一個女人你都推不開?” “我......”莊清河啞然,解釋道:“我當然推得開,可你也說了,她是個女人,我一使勁她胳膊就得折了?!?/br> 商珉弦心想,是啊,問題就出在這了。 他看著莊清河松散的領口:“是,你一直這么憐香惜玉?!?/br> 問題就在這,就是莊清河身上這種不分對象的包容,才讓他一直以來覺得自己在莊清河面前是特殊的。 他聽聞莊清河在白玉京一擲千金,出手大方。那些年輕漂亮的孩子喜歡他,因為他隨和脾氣好。再有那些心眼壞一點的,前腳拿了他的錢,后腳轉頭笑話他是冤大頭。 莊清河不知道嗎?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你看他在乎嗎? 那些人在他眼里,大概就跟中心公園里蹭他腿的那條狗一樣,誰會跟一條狗計較?不就是蹭蹭腿嘛,蹭吧。 養(yǎng)的貓發(fā)情了,他也能拿棉簽幫忙捅咕幾下。 自己在他眼里,跟白玉京那些男男女女,跟貓狗又有什么區(qū)別? 他對誰都這樣,貓貓狗狗也能得到莊清河的憐憫。 給狗一條腿,給貓一根棉簽,給商珉弦?guī)锥却合?,這些在莊清河眼里都沒有什么區(qū)別。 這是他的一貫態(tài)度,好像他是什么超脫三界之外的存在,來普渡身邊的眾生來了。 商珉弦也是蕓蕓眾生之一,非要說特殊之處,那大概就是他是這眾生中最可憐的一個。 因為商珉弦他媽的“為了安安都瘋了”?。?! 因為商珉弦都他媽的快渴死了?。?! 莊清河頓了頓,問:“你怎么會和許僭越在一起?” “他說你在找我。”他說了要離開,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又不舍得離開。 許僭越找到他,說莊清河在房間等他。他知道也許有詐,可還是跟著去了,因為他太想看到莊清河了,然后就目睹了剛才那一幕。 莊清河松了口氣:“所以你發(fā)現(xiàn)沒有?” “發(fā)現(xiàn)什么?” “這都是許僭越搞的鬼,在圳海時他就喜歡干這種無聊的事。” 商珉弦看了他一會兒,然后抬起手用大拇指抹了抹他臉上的口紅印又收回手,低頭搓著指尖上的紅色,說:“那莊清河,你發(fā)現(xiàn)沒有?” “什么?”莊清河心里咯噔了一下,總覺得眼前商珉弦的態(tài)度讓他有種莫名的恐慌。 商珉弦抬眼看著他:“是不是他搞的鬼根本不重要?!?/br> 莊清河張了張嘴。 商珉弦:“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你看起來好像對誰都隨和,是因為你對誰都無所謂,你什么都不在乎。” “你太會裝了,也許有時候你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裝。但你的眼神、語氣、行為,每一處都在裝,你很會給人一種被你愛上了的假象,這對你來說太容易了?!?/br> 莊清河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我沒想到你會這么想我?!?/br> 他還能說什么?還能怎么辯解?再說什么都顯得他無恥。因為他確實把商珉弦騙得那么慘,他的信用在商珉弦面前已經(jīng)透支了。 商珉弦看著他,那雙水漣漣的桃花眼似乎看起來很真誠,可與之不匹配的是滿臉的口紅印,導致這張臉看起來就像一個漏洞百出的謊。 他突然就感到很絕望,以后還有那么長的人生,他可能永遠都會一直喜歡這個人。 可是他卻永遠都不可能得到莊清河真誠的對待。 他這些天里仿佛被什么力量安慰過了,似乎是挺過來了,所以他又忍不住來找莊清河了,可是事實再一次提醒他莊清河的本質。 藤架上掛著死去的枝條,墜著細碎卷曲的枯葉,罩在商珉弦的臉上,沉落成優(yōu)雅的死影。 他就這么看著莊清河,不說話也不動作。 莊清河有些慌:“商珉弦,拜托,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他上前捉住商珉弦的手,極為誠懇地說:“相信我好嗎?商珉弦,我能處理好的?!?/br> 商珉弦看著他,心里想莊清河現(xiàn)在是抱著什么心情在跟自己說這些話的? 總有那么多的人。 為什么莊清河身邊總有那么多人? 為什么莊清河就不能管好自己? 我就從來沒有和誰拉拉扯扯不清不楚過。 我雖然一開始沒有那么喜歡你,但是我也沒有喜歡過別人。 “那我呢?”商珉弦開口,問他:“莊清河,我也屬于你能“處理”好的那一部分嗎?” 自從知道莊清河一直在同情自己,對莊清河的喜歡就再也沒辦法純粹且大方地說出來了,它是掩蓋衣服之下的頑固皮癬,扎根在皮膚一直發(fā)癢。 撓它的時候得到片刻快慰,而這種快慰,是絕癥。 他覺得自己就像中心公園里的那些鴿子,被莊清河騙了,“咕咕咕咕”地朝他走過去。結果他攤開手心,里面什么都沒有。 莊清河就是個害人精! 莊清河沉默半晌,吐了口氣:“對不起,好像關于你的事,我總搞砸?!?/br> 莊清河又在道歉,商珉弦心想,他的道歉總是很容易。 商珉弦被一種無力感席卷全身,說:“可能是因為你從來沒有對我上過心吧?!?/br> 這話讓莊清河不知道該怎么接了。 他還要怎么上心? 莊清河的生疏和無助在此時顯露了出來,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是處理不了眼下的情況的。 而且他一直以來,對商珉弦的方式好像都是錯誤的。 那他還能怎么辦呢? “莊清河,就這樣吧?!鄙嚏胂以诼斓拇笱┲姓f出這句話。 莊清河猛地抬頭,看著他。 商珉弦又說:“我覺得這樣沒意思了。我們以后別見面了?!?/br>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 “商珉弦。”莊清河在后面叫住他,上前兩步又來到他面前:“我跟你道歉,你別生氣好不好?我......” “夠了!別再道歉了?!鄙嚏胂掖驍嗨?,眼睛卻不看他:“我不想再看見你了?!?/br> 現(xiàn)在的情景有種該死的熟悉感,記不清是多少次了,他一次次被莊清河哄得暈頭轉向。 韓天一、豆豆、貴賓犬、許僭越,現(xiàn)在又加上剛才那個女人。 每一次自己不高興了,莊清河總能輕易放下身段,撒嬌買癡,用三言兩語把他哄好。 現(xiàn)在回想一下,自己真他媽…… “莊清河,我們現(xiàn)在這樣到底算什么呢?你又不喜歡我?!?/br> 每一朵雪花都像一枚文字,從天空緩慢落地,莊清河從其中揀出最寶貴的三個。 他說:“我愛你?!?/br> “……” 他媽的,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人能管管莊清河了?他一天不騙人能死嗎?這三個字能隨便說嗎? 商珉弦瞪了他半天,怒道:“你閉嘴!” 莊清河的臉刷得一下就白了,他怎么都沒想到,自己說出這三個字會換來商珉弦的這種反應。 垂在腿邊的手也握緊了,真的就這么討厭莊清河嗎? 作為一個善于回顧和總結的人,商珉弦可以把莊清河的惡劣行徑都全部羅列成冊。 可是同時他也知道,這種行為除了提醒自己在莊清河面前他是多么悲哀,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他明明知道莊清河的惡劣,可還是沒有辦法抗拒他的魅力。 他不高興的時候,莊清河用那雙含笑的眼睛看他一眼,柔聲跟他說幾句話,再問一句你怎么又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