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覺得惋惜。

    調(diào)查的過程對他而言，就像是在追一本小說的過程與結(jié)局。現(xiàn)在他終于翻到最后的章節(jié)，但是這個結(jié)尾既不算he也不算be，只徒留一種無奈的惆悵感圍繞在心頭。

    他不是執(zhí)筆人，是觀看者。他無力改變這個結(jié)局。

    御劍憐司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道：“以上的證物足以證明，綠川先生當(dāng)時是在十分迫切與驚慌的狀態(tài)下逃亡。身為一個具有職業(yè)素養(yǎng)的臥底，他做得非常好，既沒有暴露身后警視廳的身份，也沒有留下任何資料與信息?！?/br>
    他反問：“那么假如你是綠川先生，你剛剛接受到眼前處決你的人也疑似臥底。就在你分析著一切頭腦最混亂的時候，聽到了門外傳來的急沖沖的腳步聲，你會想到什么？”

    “會猜想門外的人是誰？”九條檢察官追問。

    “我記得，臥底的培訓(xùn)是要求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不要吐露出任何己方的信息?！睕g田綱吉回憶道。他在成為了首領(lǐng)之后有接觸過彭格列培養(yǎng)的臥底，也了解了一些相關(guān)知識。

    “專業(yè)的臥底寧愿咬舌自盡也不愿面對敵人的拷問。”

    “如果是我?！敝T星大只是說，“大概是先會想到保護(hù)家人吧。”

    御劍憐司點了點頭，看向了在場的最后一個人，從剛才起就開始沉默的安室透。

    他再次問道：“安室先生，無論是案發(fā)現(xiàn)場還是安全屋，我和警方都沒有找到被害人的手機(jī)。那么你覺得，如果是你遇到同樣的情況，你會如何處理呢？”

    “……想辦法奪過對方手中的槍，在了結(jié)自己的同時將包含資料最多的手機(jī)一并銷毀。”

    得到了理想中的回答，御劍憐司笑了笑：“所以，當(dāng)時的案發(fā)情景已經(jīng)很清晰明了了?！?/br>
    “綠川先生并不知道即將抵達(dá)天臺的人是誰，是組織趕過來追殺他的人嗎？他是這樣想的。”

    “如果他被抓到，不僅會暴露自己背后的警視廳、手機(jī)里的聯(lián)系人，還可能會牽連到眼前同為臥底的諸星先生?！?/br>
    “在天平的一邊遠(yuǎn)遠(yuǎn)沉重于另一邊時的瞬間，綠川先生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br>
    “證據(jù)呢？”

    出乎意料的，安室透的表情十分冷靜，仿佛在講一件與他無關(guān)的事情一樣。

    但是這次，御劍憐司輕輕地?fù)u了搖頭。

    “我沒有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耳中。

    “至于是否要相信這個真相，就要取決于安室先生你自己了?！?/br>
    【啊啊啊啊啊他說出來了！他說出來了！】

    【明明我已經(jīng)在大潤發(fā)殺了十年的魚了，可是我還在為蘇格蘭犧牲而哭泣】

    【hiro他還活著吧？快告訴我他還活著??！】

    【主播既然選擇了說出來，一定是因為他知道了蘇格蘭還活著才說出來的吧！】

    【原本透子還可以有理由繼續(xù)恨赤井秀一，現(xiàn)在該怎么辦啊，心都要碎了】

    【可是安室透不知道真相的話對他而言恐怕會更難受吧】

    糟糕，沒想到有些直白過頭了，沒想到彈幕的反應(yīng)會那么激動。

    但是與被各種悲傷表情刷屏的彈幕相比，話題的中心人物安室透仍然表面十分平靜。

    御劍憐司默默收回了視線。

    怎么辦啊，安室先生也是陣平和研二的朋友，他不會安慰人??！

    啊，阿綱有在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口。

    “安室先生，好像剛剛很低沉的樣子，直覺是這么告訴我的。”沢田綱吉湊近小聲說道，“案件的真相對他而言打擊很大吧，我們是不是不要講話比較好？”

    英雄所見略同。

    最終打破這份沉默的，是還站在證人席上的諸星大。

    諸星大：“既然真相已經(jīng)明白了，我現(xiàn)在可以直接離開了嗎？”

    “……”

    會不會讀空氣啊諸星先生，原本還很好地維持住了形象的安室先生都要被你氣到破防了?。?/br>
    還是審判長默默接過了話題：“所以這次案件就要成為懸案了嗎？”

    “異議！”

    御劍憐司及時拍桌，在拍桌子的時間內(nèi)迅速找回了主場。（桌子hp-1）

    “這次案件是辨別諸星先生是否是兇手吧？我已經(jīng)證明了被害人死于自我犧牲，和諸星先生無關(guān)?！?/br>
    “是哦，是這個道理！”審判長這才恍然大悟，“那九條檢察官對此有異議嗎？”

    “沒有……”

    既然全體成員通過，審判長敲下了手中的木槌：“本院在此宣布諸星大的判決——無罪！”

    “那么，本日就此閉庭！”

    最后離開的時候，御劍憐司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安室透。遠(yuǎn)遠(yuǎn)地，他看到安室透看向了他，然后朝他無聲地張了張嘴。

    他看懂了，他在說，“謝謝你”。

    *

    【12月10日下午2時46分】

    【回家的路上】

    由于這次案件是保密進(jìn)行的，結(jié)束之后比較空閑，御劍憐司選擇了慢慢步行回家的方式。

    他居住在一個坐落于市中心的高級公寓復(fù)式頂樓，距離法院大概步行20分鐘的位置。

    平時他都會選擇打車，但是最近他深刻意識到了自己需要鍛煉一下身體的這個事實，散步也是一種鍛煉。

    諸星先生一獲得了無罪判決后就快速地離開了。離開之前還遞給了他一張名片，說是算欠他一個人情，以后可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