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看著他美美地吃了兩枚，自己也從盒子里拿了一枚，坐到他病床旁陪他一起吃。

    她剛剛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那就是五條悟此時其實是和她一樣的。

    無法履行契約的她即將被她原本世界的神回收，不再是神子的他也大概率不會被他所處世界的神留下來茍延殘喘。

    她從天生耀眼的一等星淪落成了世人唾罵的失格偶像，他也從不可一世的當世最強變成了如今連咒術(shù)師都做不成的等閑凡人。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兩個不久于人世的神之棄子，還有什么不能對彼此開誠布公的？

    就這樣，伴隨著五條悟點下的頭，只要他想問的，她索性對他知無不言。

    從前世到今生，從作為一切開端的和神簽下契約到如今二人殊途同歸的末路。

    “聽起來像是臆想癥的胡言亂語對吧？”愛和他分吃完一盒喜久福后撣了撣手上的椰蓉碎屑，“你愿意相信就相信，不信就當我又是在說謊騙你也沒關(guān)系?！?/br>
    一切聽起來的確無比匪夷所思，但五條悟不難判斷出愛此刻所言都是實話，因此好半天都沉默著沒有做聲。

    “你今天受到的打擊是不是有點多？”愛笑他，“唯一的摯友蓄謀已久想要你的命，作為你們反目原因之一的女孩兒還是個十八歲就和人渣生下孩子的失足少婦?！?/br>
    “啊……”五條悟意味不明地應(yīng)了聲，竟然也同著她笑了，“怪不得你對養(yǎng)孩子一事超級熱衷，還總給我一種你想去父留子的感覺，原來是前任給你留下的心理陰影?！?/br>
    他的表現(xiàn)比愛料想的要平靜得多，反倒讓愛有些無所適從。

    于是便低頭去拆第二盒喜久福的包裝，打開后拿起一顆，想了想，先把它向五條悟遞了過去。

    “這是新出的限定款，山楂冰糖?！睈壅f，“我不方便在店里摘口罩，所以也沒嘗店家提供的試吃，但輔助監(jiān)督嘗了一下，他說你應(yīng)該會喜歡。”

    五條悟借著她的手咬掉一半，順勢將另一半推到她唇邊：“那你嘗嘗，松下監(jiān)督的判斷正確，確實很符合我的口味?！?/br>
    “你如果這么說，肯定甜得要死沒跑?！睈弁虏蹥w吐槽，手卻順從地將剩下一半放入口中，和他一起將這塊分食的限定喜久福咽下肚去。

    毋庸置疑這是曖昧成真的舉動，五條悟臉上露出了饜足的表情，繼而則話音一轉(zhuǎn)，問出了一個看似與前言后語都不相關(guān)的問題。

    “話說你那個除臉之外一無是處的前任，臉長得很好看嗎？”五條悟問。

    “具體長什么樣忘了，但肯定沒你好看?！睈畚⑽⒁汇叮芸鞂嵤虑笫堑卮?。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能把前任的長相忘干凈也得益于一年前和五條悟的相遇。

    真實的除臉之外一無是處是她前任，虛假的除臉之外一無是處是五條悟。

    他只是被相熟的朋友們?nèi)缡钦{(diào)侃，畢竟他那張臉足以把她前任的唯一優(yōu)勢襯托得一文不值。

    “所以，我不是單相思，你真的有些喜歡我，對不對？”五條悟不知是如何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總之問話的語氣很篤定。

    愛對他至今仍在執(zhí)著這個感到無語：“……我前世如果沒被私生飯殺掉，我家的阿庫亞和露比現(xiàn)在應(yīng)該比你還大兩歲。”

    五條悟不以為然：“這和你會不會喜歡我有關(guān)系嗎？你不就是喜歡比你小、長得好看的類型嗎？你剛剛已經(jīng)承認了，我兩點都可以算作你前任的進階版?！?/br>
    愛：“……”長得好看多少暫且不論，但你這也小太多了吧！

    愛的舌尖還殘留著剛剛和他分食的喜久福滋味，確實甜得齁人，但這并不讓她覺得討厭。

    “你擅長說謊，所以有些話你不說出來就沒辦法分辨到底是不是謊言?！蔽鍡l悟循序善誘著，“你這副表情，是自己也不確定了吧，所以要不要像前世對你的孩子們那樣，先說給我聽，然后等你辨析清楚了，再告訴我是真還是假?！?/br>
    “這怎么可以？”愛本能地拒絕。

    “這怎么不可以？”五條悟呵笑道，“反正我們不是都不剩多少時間了嗎？亂來一下有什么關(guān)系？”

    頓了頓，五條悟直視著愛的眼睛，讓天空和星月倒映在彼此眼中，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小愛，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br>
    愛先給出了一個自己希望屬實的答案，可惜事與愿違，發(fā)酸的鼻尖和濕潤的眼眶都昭示著這是一句徹頭徹尾的謊言。

    她忍不住向眼前的少年邁進一步，上下牙關(guān)輕輕磕碰，聲音帶著哭腔，偏又有種決絕的溫柔。

    “喜歡?！币蝗缜笆酪庾R到自己當真深愛著阿庫亞和露比那樣，她眼中涌出了大顆大顆的眼淚。

    終于，她再也無法抑制胸腔中涌動的激烈情感，三步并作兩步，緊緊擁住了面前的少年：“對不起，原來這才是事實，我是喜歡五條君的……可為什么會喜歡呢，明明我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也不該動這種念頭的……”

    五條悟抬起手來，在她腰間將手臂收緊，用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擁抱給予她回應(yīng)。

    喜歡哪有那么多理由，他還不是一樣，不僅當時說不清為什么會喜歡她，而且直到現(xiàn)在，聽她說了那么多，他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特別特別喜歡她。

    這樣想著，他低頭蹭了蹭她的耳鬢，認真思索起如果他現(xiàn)在提出把初吻給她的要求，她有沒有可能借著當下的激動欣然應(yīng)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