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瑛入懷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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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然卻抬起徹亮的眸子,將夜幕下雕欄玉棟的知府景色納進眼底,而后便自嘲一笑道:“你心里也知曉,我們一旦與王啟安撕破臉皮,興許連這府邸都走不出去,這各處檐角里只怕都藏著他備下的死士。” “而他這么痛快地應下了我與王玉嫣的親事,也不過是因為王玉嫣曾相中過我,這老狐貍對自己嫡親的女兒有幾分疼愛在罷了?!敝芫叭磺灞〉纳ひ麸h入薛懷耳畔。 兩人都是心思縝密、目光長遠之人,王啟安格外好說話的態(tài)度已然露出了幾分不對勁。 兩方都知曉彼此不懷好意,可偏偏薛懷與周景然手邊的籌碼實在太少了一些。 薛懷頓住了步子,卻發(fā)覺身前的周景然背影蕭條又孑然,心間愈發(fā)愧怍,只道:“你興許會死?!?/br> 一旦王啟安識破了他們的意圖,周景然定然保不住自己的性命,那時的薛懷也只能盡全力護住瑛瑛的性命,根本騰不出手去幫周景然。 周景然聞言卻只是粲然一笑,嘴角勾起的笑意既無畏又灑脫,他說:“連年水患已奪去了這么多災民的性命,他們能死,難道我就高人一等死不得了嗎?” 薛懷不語。 便見周景然抬眼望向遠處隱在濃重夜色下的各處院落,笑意愈來愈深。 “若是真有那么一日,薛弟定要拿到王啟安的罪證,還有這一封血書?!敝芫叭粡男浯锬贸隽艘环夥夂玫男殴{,遞給了薛懷。 “我好歹也是朝廷四品官員,若是死在王啟安的手下,總能引起些高官們對江南災民的關(guān)心吧?!敝芫叭蛔猿耙恍Φ馈?/br> “還有鄒氏和蕓姐兒,望薛弟萬萬要照顧好她們?!?/br> 說到此處,周景然已是有了幾分在交代后事的意思。 他分明是懷了必死的決心,甚至沒有要向王啟安虛與委蛇的意思,只是想用他這條命換得災民們的光明未來。 薛懷心間的震顫自然難以言語。 夜風徐徐往人臉上拂來,周景然一身孤勇地立在他身前,薛懷也陪著他立了許久。 直到夜色漸濃時,他才回了瑛瑛所在的廂屋之中。 外間的陰寒在他撩開珠簾,走到瑛瑛身旁時化為了從心底漫開來的暖意。 瑛瑛坐在臨窗大炕上等著薛懷的到來,因?qū)嵲跓o所事事的緣故,她甚至還打起了盹。 直到薛懷輕喚了她一聲,瑛瑛才悠悠轉(zhuǎn)醒,隨后便笑著對薛懷說:“夫君可是餓了,妾身給您備下了糕點?!?/br> 薛懷卻搖頭,將小桃等侍立在屋內(nèi)的丫鬟遣退了下去,兩人凈浴了一回后上榻安歇。 他便與瑛瑛提起了周景然的決心,并一臉真摯地告訴瑛瑛:“我不能讓他白白送死。” 瑛瑛聞歌弦知雅意,只問:“夫君有何打算?” 薛懷從不在瑛瑛跟前掩飾自己的籌謀與意圖,他便道:“我打算來一招釜底抽薪,將周景然敲暈了以后綁回桃水縣,讓他與周夫人賠禮道歉?!?/br> 瑛瑛聽后愣了一瞬,隨后才嗔怪般地剜了薛懷一眼,只說:“夫君是在說玩笑話嗎?” 若這事當真這般容易,周景然何必抱著必死的決心趕來清竹縣? 事情必然不會這般簡單。 薛懷知曉瞞不過去瑛瑛,便道:“成婚前,我會想法子敲暈周景然,成禮那一日,我會代他成親?!?/br> 周景然沒有辦法武藝在身,薛懷卻至少能在亂戰(zhàn)中保下自己的一條命。 他的涵養(yǎng)與品性不允許他眼睜睜地瞧著周景然去赴死。 這計劃唯一的變數(shù)便是他們能不能在成婚前兩日成功與王啟安達成共識。 他們甚至不需要知曉賑災之銀的去向,只需知曉他上頭的保身符是誰,薛懷便能越過這個人物,將江南的真實慘狀遞到皇帝跟前。 否則,只要王啟安的“護身符”在皇帝跟前阻撓,這賑災之銀永遠也到不了災民們的手中。 薛懷輕描淡寫的幾句話里卻藏著重重險阻,他心里明白,所以有意含糊其辭。 可他越含糊其辭,瑛瑛的心里便越不安,她霎時目露憂光地望著薛懷,問他:“夫君可有脫身的勝算?” 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幾縷清輝的月光落入薛懷與瑛瑛四目相望的目光之中。 瑛瑛毫不掩飾自己的恐懼與憐惜,凝望著薛懷的眸色里染上深深淺淺的祈求。 她在祈求著薛懷早已想好了萬全之策,如何代娶,如何保下自己的命,如何全須全尾地離開江南。 薛懷卻在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或許是從這一刻開始,他才明白自己的妻子聰慧靈秀,毫不遜色與他。 他瞞不過瑛瑛去。 “我會活著來見你?!毖迅┥?,在瑛瑛丹唇上映下一吻。 他繾綣的情意不止存在這一記輕吻之中,更是存在他要顧惜自己性命的決心之中。 為了瑛瑛,為了遠在京城的親人,為了自己心間未酬的壯志。 他要好好活著。 * 薛懷既定下了這樣的主意,便索性不再規(guī)勸周景然,而是提醒他要多與王啟安交際,趁早從他嘴里套出京城護身符的身份。 而他與瑛瑛則當著王府下人的面大吵了一架,他本就是個縱情恣意的紈绔子弟,才不會軟下膝骨去求一個女人的原諒。 瑛瑛氣得當即收拾起了行禮,帶著小桃等人離開了知府府邸。 王啟安得知此事后有意做和事佬,想著要勸解薛懷幾句,可薛懷卻目露傲意地說道:“哪兒有小爺去向她低頭的道理?她想走就讓她走,難道小爺還會缺了女人不成?” 聽得此話,王啟安便也不再深勸。 他自個兒也是個不把女人當回事的冷清性子,也能理解薛懷的一身傲骨。 若薛懷只是與那個叫瑛瑛的女子起了爭吵倒也罷了,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只要不是他借此把自己的妻子送出江南便好。 他雖極為看重周景然,也知曉薛懷是個聲色犬馬的頑劣子弟,卻還是對著兩人懷著深重的疑心。 王啟安強逼著周景然迎娶他的女兒,扯上密不可分的姻親關(guān)系后,將來他若是倒臺了,周景然這個女婿也只有死路一條。 薛懷若想分一杯賑災銀子的羹,他的妻子必然要留在他的手里。 只有握住這兩人的把柄,王啟安才肯向他們交付真心。 只見王啟安皮笑rou不笑地對薛懷說道:“如今小吵小鬧不要緊,下官也怕世子夫人一屆女流之輩在外頭會受什么委屈,便已派人跟了上去,如今他們已探聽知曉了世子夫人的居所在何處,若是有意外便立時會有人來向世子爺稟報,您大可放心?!?/br> 第31章 失蹤 瑛瑛與薛懷“爭執(zhí)”一番之后, 便憤然地離開了知府府邸。 薛懷幾乎將身上所有的銀票都交給了瑛瑛,只說讓她租賃下個宅院,并找個機會離開清竹縣這等是非之地。 銀錢在身, 瑛瑛也不必委屈了自己, 便豪爽地租賃下了清竹縣城西的一處三進宅院。 此處宅院離知府的府邸并不遠,大約只隔了三四條街。 丫鬟里只有小桃一人知曉內(nèi)情,芳華與芳韻也以為瑛瑛與薛懷當真起了爭執(zhí)后不歡而散, 便有心想開解瑛瑛幾句。 小桃卻故弄玄虛地笑道:“不必勸夫人, 夫人心里想的可比我們明白?!?/br> 芳華與芳韻默默回想著薛懷與瑛瑛爭吵的那一日, 素來待夫人柔意似水的世子爺竟還砸碎了王大人府上的器具。 這等陣仗可把丫鬟們唬了一大跳,還以為兩個主子要就此分道揚鑣了。 瑛瑛安心在租賃下來的宅院里修身養(yǎng)性,時不時將她在趕赴江南之前為薛懷求來的平安府拿出來觀摩一番。 她滿心滿眼都只盼著薛懷能平安歸來。 院外涼風習習,月影憧憧。 瑛瑛坐于臨窗大炕之上,姿態(tài)嫻靜又清雅,手里握著尚未縫制完成的針線, 間或與小桃說笑幾聲。 光影在主仆兩人對望的間隙中悄悄溜走, 小桃坐久了團凳,也覺得腰背處泛起了酸痛之意。 她便從團凳上起身,對瑛瑛說:“夫人也坐了兩個時辰的針線了, 該安歇了才是?!?/br> 正是因她起身后立定的動作, 恰巧能把支摘窗外的夜色納入眼底, 軟羅織成的窗紙能映襯處屋外夜色的輪廓。 小桃本是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一眼窗外,卻倏地將目光停駐在了支摘窗之上, 而后便蹙起柳眉驚嘆著說道:“夫人,窗外好像有人?!?/br> 瑛瑛松泛安寧的心也因小桃的這句話而泛起了波折不安的漣漪。 她順著小桃的目光往支摘窗的方向望去, 果真瞧見遠處的古樹之上有人影竄動而過。 驚嚇之余,瑛瑛索性推開了支摘窗, 攥著膽氣去瞧樹上蹲守著的人究竟是誰。 許是派來看守著的人不把她這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子當一回事,便也沒有半點要隱藏自己行蹤的意思,便大剌剌地與瑛瑛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小桃害怕不已,話音里都染上了nongnong的顫抖:“夫人,這些人是誰?” 瑛瑛尚且還沉得住氣,只是素白的面龐上驟然失去了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應該是王啟安安排的人手,無妨,我們就當沒看見他們?!?/br> 小桃這才瑟縮著點了點頭,替瑛瑛解了釵環(huán)后服侍她入睡。 * 翌日一早,瑛瑛委派給丫鬟們一個十分奇怪的任務,便是讓她們備好糕點去與左鄰右舍的婦人們閑聊一番。 聯(lián)絡(luò)好了感情后,便邀請這些婦人們來她租賃下來的宅院里閑話家常。 芳華與芳韻在私底下商議了一番,只以為夫人是在與世子爺爭吵了一回后鬧起了脾氣,因心緒太過煩悶的緣故才會找這些市井婦人們傾訴密談。 且這些市井婦人們個個聲量高揚,十來個人為了吃糕點或是打秋風,將瑛瑛團團包圍住,那嘈雜的聲響一般人可忍受不了。 芳華與芳韻這些丫鬟們叫苦不迭,卻沒有人敢出聲質(zhì)疑瑛瑛的決定。 只是每回這群嗓門嘹亮的婦人一登門,芳華與芳韻等丫鬟便會把上茶的活計交給小桃,自個兒躲到廂房里去求個清凈。 非但是丫鬟如此怨聲載道,那幾個不分晝夜蹲守瑛瑛的暗衛(wèi)們也經(jīng)手了一場巨大的考驗。 這些人從業(yè)十年,每一日都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一個不小心便會殞命在旁人的刀刃之上。 蹲守女眷這樣的活計于他們而言無異于是在放松身心,瑛瑛也不愛出門,他們這五個人只需每隔四個時辰換一輪班即可。 這批暗衛(wèi)們都是自小經(jīng)手過完備訓練的人,不僅對頂上的主子忠心耿耿,武藝也十分高強。 因長年累月地在外漂泊賣命,他們最忌諱的就是與人交從過密,所以大部分的暗衛(wèi)都喜歡安靜。 甚至可以說,他們害怕喧鬧,害怕人聲鼎沸。 誰也不知瑛瑛是中了什么邪,竟每一日都要領(lǐng)了數(shù)十個聒噪的市井婦人上門,日日都要聊到深更半夜。 吵得這些暗衛(wèi)們不得安寧,前兩日尚且還能捂著耳朵忍耐一二,可后面幾天卻是忍無可忍,只覺得頭重腳輕的厲害。 “我倒寧可去護送那一批送去西北的贓物,也不想聽這些婦人扯東扯西?!闭f話的人是這批暗衛(wèi)里的首領(lǐng),平日里為人心思縝密,甚少有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