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周維揚改為?捏住她的下頜,就不放手:“他?們又沒抱過我?!?/br> 棠昭這回掙脫不開了,嘟嘟噥噥說?句:“蠻好的?!?/br> “多好。” “99分。” “扣在哪兒?” “怕你驕傲?!?/br> 棠昭說?完,抿了抿唇,語氣近乎哀求了:“周維揚,你別撩我?!?/br> 捏一下她下巴,就跟掐了她脖子似的,一臉馬上要就義的樣子。 用得著嗎? 他?說?:“就撩。” 棠昭:“不是,我會流鼻血的,之?前?就是……” 懶得聽她鬼扯,周維揚放下了手。 棠昭如蒙大赦。 她順了一下呼吸,聽見他?說?:“我可能?會考北航。” 棠昭轉(zhuǎn)而驚喜一笑:“真的嗎?跟北影是不是挺近的?” 周維揚嗯了聲:“挨著。” 說?不出?心里什么感覺,但是甜甜的,很輕盈,棠昭問他?:“你家?里人對你有什么期待嗎?” 周維揚想了想,“我爺爺想讓我當導(dǎo)演,我媽想讓我管公?司,我爸——我爸對我倒沒有什么期待,他?就希望我別闖禍就行。” 她說?:“那?你怎么不去當導(dǎo)演,管公?司?!?/br> 他?溫溫一笑:“這不是想跟你一塊兒上大學(xué)么?!?/br> 棠昭沒有再接話,她對上他?的笑眼?,不再是戲弄人的笑,是給出?堅定的誓言過后?,表示肯定的溫存。 周維揚忽然轉(zhuǎn)了話題,問她:“你們有吻戲嗎?” 她想了想,認真回答:“可能?有吧,可能?還有一場?!?/br> 沉默幾秒之?后?,他?說?:“別拍。” 棠昭愣了下,聲音放輕:“可是又不是我說?了算,我不知道?他?的經(jīng)?紀人會不會讓他?借位。也許會吧,”她揣摩著,“但是也不一定?!?/br> 周維揚看著她,好一會兒,他?擲地有聲地說?:“我不介意再當一次替身。” “……” 這語氣,要多拽有多拽。 一個晚上,棠昭沉在了這句話里。 怪不得人家?都說?早戀影響學(xué)習(xí)呢,她就這么想東想西的,半節(jié)課,一道?題都算不出?來。 棠昭晃晃腦袋,不行,她還要考大學(xué)呢,她要跟他?一起上大學(xué)。 他?們還有很多的時間,她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拎不清。 這樣想著,棠昭的嘴角緩緩綻開一個笑,神思又回到卷子上,開始仔細做題。 那?天晚修下課,一成不變的薩克斯曲突然變成了流行音樂。 前?奏的聲音一出?來,班里就炸了鍋。 “哇周杰倫的歌!” “這什么歌???好好聽?!?/br> “好像叫屋頂?!?/br> 歌是這么唱的:在屋頂唱著你的歌,在屋頂和我愛的人,用星星點綴成最?浪漫的夜晚。 在這陣溫柔的旋律里,棠昭打開手機,接到了靚號給她打來的電話。 他?聲音沉沉,語氣難得的,帶點溫柔:“好聽嗎?” 棠昭笑著,嗯了一聲說?:“特別好聽?!?/br> 周維揚說?:“下來吧,我在等你。” 踩著美?好的歌聲,棠昭背著書包往樓下狂奔。 棠昭也在等,她在等時間。 她相信,等熬過青澀的、溫吞的冬天,一定會迎來暴烈的、自由的長夏。 到時候,她就可以心無旁騖地喜歡一個人了。 周維揚站在人潮之?中?,回過頭,看著她朝自己跑過來。 他?們一起往前?,走向十七歲的盡頭。 第23章 暗日長01 暗日長01. 夜里七點半。 君宜的觀影廳里, 放映機還在運作,熒幕上放著幾年前的一部文藝電影,濾鏡的色彩很?單薄,長達兩?個小時的影片, 畫面全然由幽然昏暗的黃色光影彌漫。 暖色是用來反襯故事的冷。 周維揚一個人在黑暗里, 剛處理完工作, 稍稍放松了些,他?扯散了領(lǐng)帶與袖口,慵懶地陷坐沙發(fā)中間。 手邊擺著一盤藍光碟。 盒子上用馬克筆寫著:肖策,《閃光》134min導(dǎo)演剪輯版。 是肖策的親筆字跡。 這版本很?多人都沒看過,包括戲里的演員。 這一張碟是周延生問肖策要來的, 聽說孫子給他?做替身,他?就想看看, 最后落到周維揚手里, 在他?這兒珍藏了許多年。 拍攝完兩?年之后, 這部電影上映,成功得讓人意想不到。 不是大賺特賺的那種成功, 而是票房與口碑遠超預(yù)期, 在國內(nèi)外都擁有了很?高的話?題度。 劇情內(nèi)容挺散的,每個人都有故事。缺失的父親, 病中的母親。艱辛持家的jiejie, 打破陳規(guī)的meimei, 還有剛剛出?獄,要面對新?社會的大哥。 關(guān)于時代與個體的碰撞, 家庭與自我的抗衡與接納。在痛苦的相愛之下, 是破碎的恨。 電影名叫閃光,卻時時刻刻都在背離著光, 血淋淋地撥開?人性的幽暗。 后來,肖策帶他?們?nèi)?了柏林,也去?了戛納。 六年前臺灣金馬獎,最佳女配角的提名,有棠昭的名字。雖然和獎杯失之交臂,但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莫大的肯定。 她站在了別人羨慕不來的起點。 電影先后在日本、韓國、北美、法國上映。等搬到中國內(nèi)地的影院,就只剩110分鐘了。 周維揚做替身的部分,刪了幾段。摸腹肌還在,數(shù)心跳沒了。 周維揚還是不太有耐心看太過溫吞擰巴的東西。 他?在影廳睡了一覺。 忘了從哪一幕開?始睡著的,最后,在她的聲音里醒來。 棠昭說:“清雨,你就是我的眼睛?!?/br> 他?睜開?了眼,同?時,鏡頭里的女孩也睜開?了眼。 即將落幕的時分,她站在淺藍色的海潮之外,剪得很?碎的發(fā)尾被風(fēng)吹得揚起。 那件杏色的吊帶,在最后一刻的冷色光弧之中讓人看穿,它原來一點也不干凈,早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了褶皺與毛球。 她面朝著鏡頭,視線穿過了電影里的第四堵墻,用那雙清凌凌的單薄雙眼,和每個時空的每一個觀影者進行著交流。 在風(fēng)聲水聲之中,她用清澈到極致的少?女音,慢慢淺淺地吟唱起那首歌。 “怎能忘記舊日朋友,心中能不懷想?!?/br> “舊日朋友豈能相忘,友誼地久天長?!?/br> 緊接著,鏡頭拉遠,慢慢地拍到她旁邊的第二位、第三位演員。 歌聲疊著歌聲,一點一點地壯大起來。 “我們曾經(jīng)終日游蕩,在故鄉(xiāng)的青山上?!?/br> “我們也曾歷盡苦辛,到處奔波流浪?!?/br> 在合唱的聲音里,黑幕滾動起片尾演職人員名單。 棠昭排在演員表的第四個。 他?當?時說,這電影跟她名字很?配。 昭昭,不就是閃光的意思嗎? 后來她問,那日月呢。 日月合起來就是個明。 要不你就叫小明吧,就在演員表寫周小明吧! 棠昭在他?掌心寫著這個字,用一臉“我真?是個大聰明”的眼神洋洋得意看著他?。 周維揚皺了眉,一臉無語。 他?還沒說話?。 “不許嫌難聽。”她先湊過來,吻在他?的額心。 輕輕一下,把他?積郁的心情都吻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