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xiàn)在站在的這條路平時(shí)少有人走，現(xiàn)下夜已深，周圍便顯得更加荒涼，好在路燈的光亮夠足，讓人獨(dú)自走夜路時(shí)不至于害怕得止步不前。

    但即便光線再亮，這兒的寂靜也是實(shí)打?qū)嵉?，因此千山代說的每一句話，都無一錯漏地鉆進(jìn)五十嵐的耳朵里，她說：

    “藤原彌知道我會殺她，知道我了解寺島的術(shù)式，也知道我會認(rèn)出最后死在橋洞下的其實(shí)是柊侑不是她，就連我今天會找到你和寺島，她也知道。除了她自己，她真是任何人都不放過啊。”千山代無聲嘆了口氣，她無比討厭和擅長動腦子的人做對手，尤其是藤原彌這種心思縝密的惡毒巫女。

    藤原彌擁有千年的智慧以及千年未改的偏執(zhí)，一旦被她放置在棋盤上，哪怕棋子擁有自我意識，恐怕都無法從遍布黑白棋的棋局中找出半條道路逃生。

    “如果有什么她不確定的事的話，我猜應(yīng)該是我時(shí)刻變化著的想法?！鼻酱^續(xù)說，“所以她現(xiàn)在在賭，賭我到底是會殺了你和寺島，還是會放過你們?！?/br>
    五十嵐：“……”撒落一地的食材還沒有全都撿完，購物袋被無情地冷落在一旁，但五十嵐已經(jīng)不再有心思去收拾這片狼藉。

    天冷得實(shí)在叫人難以忍受，只是站了一會兒雙腳就凍得冰冷，“告訴我吧五十嵐，你和寺島的住處在哪里？”

    千山代：“藤原彌大概更希望我殺了你們兩個?！?/br>
    千山代：“我會照做的。雖然知道她有所陰謀，但我恰好也迫切需要更多的力量。抱歉，五十嵐?！?/br>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后說了很多聲「抱歉」。

    這是最后一次，千山代心想。

    回到新宿的家后，千山代拖著疲倦的身子將身上滿是血跡的衣服換下，她呼出一口冷氣，臉上沒什么表情地拿起干凈的衣服走進(jìn)浴室。

    泡了個熱水澡后，千山代盤腿坐到沙發(fā)上。這間房子是咒術(shù)世界的「千山代」的家，裝潢和她在現(xiàn)實(shí)世界的差不多，看來不管是哪個千山代，她們的喜好都大差不差。

    “松井，你回來了吧？”靜謐的房間里，千山代突然開口，聲音在空蕩的屋子里蕩了一下才散，“千年前的我死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導(dǎo)致藤原彌改變了想法？”

    松井月的聲音從她腦子里傳來，如果不是音色不同，千山代肯定數(shù)次懷疑自己精神分裂。

    “對不起小代，我也不清楚?！?/br>
    意料之中的答案。

    “好吧?！鼻酱鷱纳嘲l(fā)上跳下來，穿好衣服后再次出門。天太冷了，一個人待在靜悄悄的房間里很是寂寞，她決定睡前去喝點(diǎn)酒。

    第91章

    91

    自打她付清禪院甚爾的委托費(fèi)并應(yīng)邀跟他喝了一次酒后，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一下熟絡(luò)不少，所以今晚喝酒的酒伴千山代第一個就想到了他。

    千山代給他發(fā)去一條消息：“出來喝點(diǎn)嗎？”

    禪院甚爾：“有委托費(fèi)嗎？”

    千山代：“沒有?！?/br>
    禪院甚爾：“忙著?！?/br>
    “……”千山代無語地盯著屏幕，真是勢利眼！不來拉倒！

    就近找了家居酒屋，一推門，帶著香醇酒味的溫暖氣息就撲面而來，千山代坐到吧臺前的位置上，要了杯啤酒。

    老板遲疑地打量了她好幾眼：“客人，您……成年了嗎？”

    “我今年二十四了?！鼻酱袂檎\懇地說出自己現(xiàn)世的年齡，并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無奈。

    “實(shí)在抱歉，”老板一臉歉意，旋即友好地朝千山代笑了笑說：“客人長得十分年輕，看上去像是剛上高中的學(xué)生?！彼f完又悄悄用余光端詳千山代，看了又看，還是覺得她的長相與年紀(jì)不符。

    而且根本不能怪他看差吧！瞧瞧這臉長得清純精致，一頭烏黑長發(fā)柔順地垂落，朝人看來時(shí)一雙圓眼閃著帶水的眸光，清明且潤亮，頭頂?shù)牡鯚魹⒙涔饬粒车盟鄣装朦c(diǎn)秘密也無，這個少女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未經(jīng)人事的可愛學(xué)生妹啊！

    可既然對方已經(jīng)明確告知年齡，長得又這么可愛，即使老板再如何狐疑也選擇相信她，因而沒有讓千山代出示自己的居民證，并且在給千山代準(zhǔn)備啤酒前又一次為自己的無禮向她道了聲歉。

    千山代表面笑得開朗，心下卻大大松了口氣，還好沒有讓她拿出居民證，老板可真是個好人啊。

    啤酒上來后，千山代捧著杯子喝了一大口，為了搭配啤酒，她又點(diǎn)了一份枝豆，但沒吃幾粒，便覺得即使喝了酒，也仍然無法驅(qū)散寂寞之情。

    她單手支著下頜，目光在居酒屋里游移，如此孤單的夜晚，必須要找個人搭訕才行。

    不過還沒等千山代尋到目標(biāo)，她的手機(jī)便響了兩聲，是短信的提示聲。她拿出來看了眼，是禪院甚爾給她發(fā)來的：“你知道藤原彌還沒死嗎？”

    千山代：“知道?！?/br>
    禪院甚爾：“嘖。”

    禪院甚爾：“知道你還給我打錢？”

    千山代又喝了一大口酒，表情不怎么在意，“因?yàn)槲疫€打算支使你替我做事?！?/br>
    禪院甚爾的電話打了過來，一接通他便低低笑了兩聲，“哈……小鬼，你那是什么語氣？”

    “我付了錢的，”千山代理直氣壯，“很正常的雇主語氣吧？”

    從賭場出來的禪院甚爾走進(jìn)人海里，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說的話后挑了挑眉，真是，還以為是乖乖女來著。禪院甚爾懶散地抓了抓頭發(fā)，問千山代：“在喝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