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爽快讓禪院甚爾滿意地低笑兩聲，“你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熟悉?！?/br>
    “別隨便和女性套近乎，我沒有多余的錢包養(yǎng)你?！鼻酱麛鄴炝穗娫?。

    出來后沒來得及戴帽子，雪紛紛落到她頭上，她揉了揉頭發(fā)將快要化成水滴的細雪拍掉，步履變得匆匆。

    “喵?！?/br>
    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街上，突然聽到一聲貓叫，千山代警惕地觀察四周。

    “喵?！辈恢缽哪拈W出來一只黑貓，一瘸一拐跑到她面前，“喵喵！”

    黑貓的前腿纏著繃帶，千山代認出了它，“干什么？”

    黑貓咬著她的褲腳想要拽著她去什么地方。

    感受到它的急促，千山代不明所以地跟著它走，黑貓將她帶到早前的巷子口，然后沖里面的黑暗呲牙嘶吼。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從巷子里傳出來，黑暗中有一道幽綠閃爍。察覺到詛咒異動的千山代召喚出「黑刺」，閃身沖進巷子中祓除了這只盤踞在黑暗里的二級咒靈。

    由咒靈散發(fā)出的黑暗消散后，街上的路燈光亮投射進巷子里，千山代這才看清有一位穿著高中制服的女生倒在血泊中，她的身體被沉重的鐵皮垃圾桶砸傷，胸前別著姓名牌，血跡模糊了字跡，只能依稀辨認出名字后兩個字：xx鈴香。

    千山代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時沒想起來，她用電話報了警后剛準備離開，忽而聽到角落傳出的輕微聲響。

    借著幽暗的光，千山代挪開立于角落的垃圾桶，發(fā)現(xiàn)了藏身在垃圾桶后的小孩。

    “小惠？”千山代驚訝于在這見到了小刺猬頭。

    小惠抬起頭，他的嘴角抿得很平，像在強裝鎮(zhèn)定，然而眼眸中盛滿的無措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jiejie？”他也很驚訝遇到千山代。

    “你怎么在這？”

    小惠看見她收起的武器周身纏繞著咒力，“jiejie也能看見它們嗎？”

    “它們？是說詛咒嗎？嗯，我能看見?！鼻酱斐鍪謱⑺饋?。

    “我聽到附近有貓叫聲，想過來看看，”小惠垂下頭，“路過巷子的時候聽到里面?zhèn)鞒銎婀值穆曇簦哌M來的時候，被詛咒發(fā)現(xiàn)我能看見它……”

    “已經(jīng)沒事了，它被我祓除了?！鼻酱牧伺乃念^，“跟著我走吧，警察很快就會過來。”

    小惠跟著千山代離開巷子，臨走前小心翼翼地覷了眼地上的尸體，“她……是被詛咒害死的嗎？”

    “嗯，”千山代說，“但在看不見詛咒的人眼里，她的死只是一個意外?！?/br>
    她牽著小惠走后沒多久，警察就趕到現(xiàn)場，警笛聲引來附近居民的圍觀，不多時警戒線外就擠滿了人。

    小惠和千山代站在街對面注視著現(xiàn)場，他仰起臉問千山代：“jiejie，詛咒是怎么出現(xiàn)的？”

    “它們是被人類創(chuàng)造出來的，”千山代平靜地看著對面的巷子，“但創(chuàng)造者并不知情?！?/br>
    “術(shù)師的存在，正是為了祓除咒靈，維持世界的穩(wěn)定。”千山代說。

    她的腦海里閃過一幀幀千年前的畫面，它們共同組成了她曾經(jīng)歷過的過往，現(xiàn)如今如水一般從她記憶中流過，說不清具體是什么樣的感受，但她如今的想法，與千年前在「青」眾人面前自刎的千山代是一樣的。

    “很多事情不能細想，最好也不要深究，”千山代說，“我討厭人類，但又喜歡人類，正是出于這樣的矛盾和糾結(jié)讓我不敢去深入思考自己如今選擇的道路是否正確，我到底是在保護善良，還是在縱容邪惡？我不知道，但也懶得再去想了?！?/br>
    “至少現(xiàn)在的我沒有傷害無辜的人。至于「無辜」要如何界定，我對此也很模糊，只要稍微一去思考，就不禁會想，對我而言無辜的人，對其他人是否無辜？我選擇拯救他們，是為世界留下一個善良的人，還是救了一個惡魔？”千山代嘆了口氣，“很難去判斷吧，這種事?！?/br>
    “所以想得越多反而越將自己束縛住，索性決定不管了，哪怕以后會發(fā)生與我現(xiàn)在的觀念相悖的事，我也會選擇蒙騙自己的大腦、欺瞞自己的身體，讓自己始終堅信這條道路是正確的?！鼻酱f完，自嘲道：“總不能錯了一次之后，又錯一次吧？”

    “既然他們會創(chuàng)造出詛咒，那是壞人還是好人呢？”小惠伸出手指著對面的人。

    “我不知道，”千山代說，“那你覺得，被詛咒殺害的那個jiejie，是好人還是壞人？”

    小惠蹙眉，遲疑著說：“好……不，我不了解她……我不知道?！?/br>
    “是好人，”千山代偏頭笑著對小惠說。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選擇認定她是好人，”千山代注意到小惠的鼻尖變得通紅，看上去像是被天氣冷到了，于是拉著他離開現(xiàn)場，“以此來堅定「保護人類」的信念。”

    小惠似懂非懂，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將即將流出的鼻涕水給憋回去，“那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樣?！?/br>
    “哈哈哈哈好吧，在像我一樣之前，先把鼻涕擤出來吧?！鼻酱贸黾埥?，用它捏住小惠的鼻子。

    “……”小惠耳朵微紅，不太好意思在女性面前做這樣的舉動，他捂住鼻子，聲音別扭道：“我、我自己來?！?/br>
    “行，那你來吧。”千山代松手，“從剛才我就想問，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吧，為什么你會一個人在街上到處亂跑？”如果不是她及時趕到，沒準他這會兒已經(jīng)離開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