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他好像什么都說了,又好像什么都沒說。 “歡迎……仙尊大人?!”忙碌中的掌柜抬起頭,話說到一半才看見了來人是誰,音調都變了個樣,哆哆嗦嗦開口,“大人,小的最近安安穩(wěn)穩(wěn)地做生意,從未招惹事端,您可要明鑒?。 ?/br> 牧聽舟樂了,看得出來裴應淮危名在外,大部分魔修遇到他都是這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 他顯然是忘記了,當初他自己穩(wěn)坐幽冥尊主的寶座時,那群當屬下的魔修也每日擔驚受怕的,生怕這陰晴不定的主那日觸到他霉頭了就丟了小命。 “想吃什么?”裴應淮偏頭問道,“你眼下還在風寒,不得選一些過于油膩的東西。” 牧聽舟想了想:“那就最簡單的菜包就好!” 掌柜怔愣半晌,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先是詫異又驚恐地瞅了牧聽舟一眼,隨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下裴應淮的反應,見他微微頷首,才小心翼翼地將新鮮出爐的菜包用油紙包好遞了過去。 “大人,這是您的包子……” 牧聽舟下意識地抽了兩下手,沒有抽動。 裴應淮很自然地用另一只手接過了包子,這才松開了他的手,拿出了錢袋,放了一枚靈石在桌案上。 掌柜瞪圓眼睛:“這,這使不得啊仙尊大人,不過是一個包子,哪值那么多錢!” 裴應淮沒有說話,淡淡地收回了視線,將包子遞到了牧聽舟手中,叮囑道:“有些燙,等會兒再吃。” 牧聽舟唔了一聲,縮了縮手,有點冷。一旁的掌柜還站在原地一臉驚恐,生怕自己是活不過明日了,牧聽舟一時間覺得好笑,既然裴應淮都沒說什么,那他也不好插嘴,拽了拽裴應淮的衣袖:“大人,我們走吧,不是還要去魔君大人那里拿東西?” 兩人轉身離開,留下了一臉呆滯還沒反應過來的掌柜。 臨近祁蕭然的住所,人便少了些,牧聽舟左顧右盼,恰好發(fā)現(xiàn)了一塊視野開闊的寶地,他呼出一口冷氣,揮了揮手:“那我就在外面等你?!?/br> 這里確實視野不錯,牧聽舟隨處找了一塊石頭,掃了掃上面的灰塵,坐了下來,抿了抿手中溫熱的茶湯,看著遠處的景色有些出神。 如今三界合并,幽冥傾倒,再加上牧聽舟對外失蹤了三十五年的時間,按理說眼下的情勢一定是往九重天一邊倒的。 可與他想象中的景象不太一樣,裴應淮沒有對魔修趕盡殺絕,甚至還提供了一席生存之地,順帶著祁蕭然也成了仙盟的魔君主將。 這要是放在三十五年前,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段時間牧聽舟本就脾性沖動,再加上一言不合還把裴應淮劫走,仙盟那里簡直看見他就心煩。 也不知道裴應淮是怎么說服那群人老頑固的…… 牧聽舟眺望著遠方,思緒有些出神,杯盞中騰升而起的霧氣氤氳了他的眉眼。 這副身體還是太弱了,連洗個冷水澡就會染上風寒,總覺得是時候要將恢復身體這件事提上日程了。 要不然他真的只能當個天天跟在裴應淮身后跑,啥也做不了的小跟班了。 總不能天天啥都不做就當個小廢物吧。 雖然這樣的日子牧聽舟還挺喜歡的。 他打了個哈欠,吸了吸鼻子,坐在石墩上有些犯困,尋思著要是一會裴應淮再不出來他就要進去了。 “你不是說大人今日來此處了嗎,怎么等了半個時辰都不見有人出來?” 一道刻意壓低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牧聽舟沒什么反應,繼續(xù)優(yōu)哉游哉地抿了一口茶。 直到那道聲音又說:“仙尊大人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想讓我就這樣無功而返嗎?” 聽到了熟悉的名字,牧聽舟這才掀了掀眼皮,望了過去。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抹極其鮮艷的赤紅色。 嗯,顏色不錯,是他喜歡的類型。 牧聽舟在心里點評了一番,視線微微上移,看見了赤袍青年那張艶麗的面容,眼尾微挑。 還是個魔修? 這身衣服有些眼熟,牧聽舟沒忍住,又看了兩眼。 這身衣服,還有顏色,是不是太像他之前穿過的某件衣裳了——至于是哪一件,牧聽舟也有些想不起來了。 興許是牧聽舟的注目太過明顯,那赤袍青年皺著眉望了過來:“一個病秧子?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不會也是找魔君大人來求藥的吧?” 牧聽舟捧著茶默不作聲。 青年不屑地嗤笑一聲:“你還是打消你那念頭吧,魔君大人從不心慈手軟,每日想要來求藥的多了去了,他概不接應?!?/br> 牧聽舟鼻塞地難受,鬧了風寒,腦袋都慢了半拍,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青年:“……” 青年面色怪異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是啞巴嗎,為何都不回本少爺?shù)脑???/br> 牧聽舟微仰著頭,發(fā)絲一絲不茍地束在腦后,鬢角幾縷碎發(fā)垂落耳側,端正地坐在石墩上,手中抱著散著熱氣的茶湯,凈白的裘襖披在肩側,乍一看像是別家出走的尊貴少爺,坐在此處等著什么人。 這種既視感太過強烈,江鴻忍了又忍:“病秧子,你不會也是在等那位大人吧?” 牧聽舟終于有了反應,他懶懶地偏頭,點了點頭。 算是對吧。 江鴻面露嘲諷:“那位大人豈是你這等身份能見的,本少爺勸你還是早日死了那條心思,乖乖回家找你娘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