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而在他的身后,是一尾早已從根部斷裂的巨大毛絨尾巴。尾巴即便是還連接在他的身上,也只能無力地垂落,似是再也沒有辦法抬起來了。 不知過去多長的時間,兩道由遠及近的呼救聲由遠及近,其中夾帶著妖族語言的謾罵。 男人察覺到這一絲動靜,微微抬起了頭——也只不過是一個微小的動作,漫天鎖鏈的脆響被牽動,傷口再度被撕扯崩裂,叮叮當當一片。 沉重的石門被推開了,微弱的光從門后投射了進來,在習慣黑暗的人眼中堪比直射陽光般刺目。 戚清凌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可眼中還是一片刺痛。 祁蕭然走了進來,淡淡的視線從他身上掠過,隨即吩咐身旁的侍從:“將他們兩個人就丟在這里?!?/br> 一旁侍從手中拎著的赫然是先前企圖劫持祁蕭然馬車的那兩個妖族,阿宣和阿泉。 這兩人被綁了個掩飾,唯獨嘴巴沒有被堵住,一路上罵得不停,祁蕭然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去吧?!彼麤鰶龅亻_口,“你倆來這里的目的,不就是想救你們族長出去的嗎。” “喏,他現(xiàn)在就在你們兩人的面前,給你一個機會,要不要把他救出去?” 阿宣和阿泉的聲音戛然而止,四目相對,同時看出了對方眼中的不可置信與驚悚。 這……面前這個血人竟然是……戚清凌嗎?! 祁蕭然說完這句話,也不顧兩人大震的心神,又側(cè)目斜眼望了眼跪坐在正中央的戚清凌。 他學著牧聽舟的模樣,微微揚了揚唇角,道:“哦,忘了告訴你?!?/br> “他回來了?!?/br> 出門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管是祁蕭然打開石門時, 還是那兩名妖族被強行壓過來的時候,戚清凌臉上都沒有絲毫的波動,那雙眼睛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樣, 驚不起一丁點波瀾。 直到這句話從祁蕭然口中說出, 戚清凌才像是魂歸人間, 緩緩地抬起頭。 他滿是血污的發(fā)絲粘連在一起,早已看不出曾經(jīng)絕世風華。 阿宣和阿泉神色滿是惶恐,就在他們都以為戚清凌不會開口的時候,他動了動唇, 嗓音嘶啞,就跟沙礫在草紙上重重劃過似的,聽得人心神一緊。 “……你說什么?” 祁蕭然冷呵一聲,又重復了一遍:“還真是抱歉, 恐怕是要讓你失望了?!?/br> “哪怕時隔了三十五年的時間,他依舊回到了我們身邊?!?/br> 刺目的陽光從祁蕭然的身后投射了進來,將戚清凌照得一陣恍惚。 原來從他被裴應(yīng)淮囚禁在這里……已經(jīng)過去三十五年的時間了。 戚清凌舔了舔干裂的唇:“那……” 祁蕭然微微垂眸,望著眼前一身傲骨被寸寸折斷的男人。在過去的三十五年里, 他親眼見證了裴應(yīng)淮的瘋魔時刻, 也見證了面前算計了牧聽舟還不夠, 甚至企圖一并將裴應(yīng)淮的記憶也消除。 可世間哪有這么好的餡餅。 他想用牧聽舟的命來換他兒子的命時, 就注定了必須全權(quán)接受裴應(yīng)淮燃燒不盡的瘋狂和怒火。 祁蕭然不知道裴應(yīng)淮在小世界中那幾日是如何度過的, 等到藥效完全消失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三日的時間。 那人硬生生地耗廢了全身的靈力,終于在第三日撕開結(jié)界。出來后的第一句話,裴應(yīng)淮聲音嘶?。骸叭四??!?/br> 祁蕭然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他, 不知道說些什么。 因為這個時候的裴應(yīng)淮,看起來整個人已經(jīng)到達了一個臨界點。 那句“他走了”無論怎樣都說不出口了。 在那之后…… 祁蕭然站定了良久:“等吧。” “等到他愿意來見你為止。” - …… 這些天下來, 牧聽舟像是提前進入養(yǎng)老時期,待在九重天的庭院和殿宇中,都快閑出事來了。 每一日,裴應(yīng)淮都能端回來不同的菜系,從南到北,牧聽舟從一開始的驚悚到中期的麻木,再到后期欣然接受。 這段時日下來,硬生生地被養(yǎng)圓了一圈。牧聽舟都有些懷疑是他對“替身”和“侍寵”的定義出了問題,還是裴應(yīng)淮天生就這樣…… ——反正就這段時間下來,兩人出了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之外,沒有絲毫其余的親密接觸。 終于在今日的閑暇之時,牧聽舟恍然察覺自己是不是有些……過于悠閑了? 明明身體還沒有找回來,很多事情還像迷霧一般未能得到解答,偏偏在裴應(yīng)淮的親自照料下,全都被他完完全全拋之腦后。 正想著該如何提及這件事情時,反倒是裴應(yīng)淮率先開口了。 他問:“想不想出去走走?” 牧聽舟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瘋狂點頭:“想,想出去走走?!?/br> 裴應(yīng)淮淡淡地點了點頭:“黃昏時回來便可。” 牧聽舟咬著筷子瞅了眼天,眼下不過午時,他還有大半天的時間可以自由活動。當即跳下飯桌,就想往外面跑去,卻被裴應(yīng)淮拉了個正著。 牧聽舟:“?”不帶上一秒答應(yīng)下一秒反悔的吧? 裴應(yīng)淮指尖點了點他的唇角,而后拿出手帕,細心地替他擦拭了干凈:“等一會,給你扎個頭發(fā)?!?/br> “……”牧聽舟臉色忽地爆紅,抬手蹭了下唇角,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