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在那時就已經(jīng)走到了三界的邊緣。幽冥之地他們觸及不得，九重天又動不起，所以這群妖打起了人界的主意?！迸釕?yīng)淮訴說時聲音徐緩，偏偏牧聽舟能從中聽出一絲隱忍的怒火，“他們在人界蓄謀已久，以將近十萬人族的血畫下陣法，予以祭天?！?/br>
    哪怕是在死人堆里蹚過的牧聽舟也聽得后頸寒毛直立。

    “自那之后，妖族引起眾怒，將自己的族群與整個三界劃分開來，斂跡百年?！?/br>
    牧聽舟怔怔地道：“可……這群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裴應(yīng)淮沒有應(yīng)答，靜靜地望著他，半晌后，才微微斂眸，唇角勾起，反問道：“你覺得呢？”

    牧聽舟：“……”

    他氣急，扭過頭不想再搭理他了。

    每逢問道裴應(yīng)淮這種他并不想回答的問題都是這般輕描淡寫地揭過，牧聽舟簡直恨死他這副樣子了。

    好在今日也從這死鴨子嘴里套出了不少話——直覺告訴他，或許……不，應(yīng)該是一定，這一次妖族的行動和他們的目的緊密相連。

    牧聽舟的后背緊緊貼在裴應(yīng)淮的胸膛前，感受著他胸.前微弱的起伏，不知道腦子里忽地蹦出了個奇怪的念頭，脫口而出：“那殲滅妖族也是你的任務(wù)？”

    原本這一次他以為只會得到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卻不曾想身后的男人竟然搖了搖頭，淡淡地開口：“即使沒有外界的助力，他們也沒有辦法存活太久了?！?/br>
    “這群人，早就走在自我毀滅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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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聽舟被找回來的這件事，徐清影還是第二日找上臨安峰之后才得知的消息。

    清晨，天空霧蒙蒙的一片，不知從哪飄來的烏云遮天蔽日。臨安峰周遭久違地筑起了一道如銅墻鐵壁般的結(jié)界，徐清影心中隱隱有了思緒，卻還是不放心，哐哐敲起了最外層的結(jié)界，差點沒被上面的寒霜劍氣給侵入經(jīng)脈。

    昨日牧聽舟和裴應(yīng)淮難得地坦白心事，隨后便像個玩具似地被他抱在懷中，反復(fù)折騰到半夜才入眠，還沒睡兩個時辰就又被敲擊結(jié)界的聲音給吵醒，整個人低氣壓十足。

    寅時還有些冷，裴應(yīng)淮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過從偏院中飄來隱約的湯藥味便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不得已之下，牧聽舟只好翻身從床榻上下來，隨手抓起那件明顯寬大得不屬于他的素色外袍套在身上，露出了精瘦的鎖骨，耷拉著眼尾開了門。

    徐清影見到他時就已經(jīng)是這副模樣了。

    少年鎖骨之上還殘有未褪.去的紅痕，仿若是有人用指腹輕揉慢捻出的曖.昧痕跡，在蒼白的膚色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牧聽舟下榻著急，還沒從睡夢中完全蘇醒，赤足站在平地上。就在他距離結(jié)界還有兩三臂遠(yuǎn)時，腕骨上的銀鏈驟然收緊，即便還沒有到完全將他束縛住的地步，卻還是將牧聽舟拉回了神，心情更差了。

    他駐足在原地，神情陰郁地望著徐清影，唇色在陰云的遮蔽下愈發(fā)蒼白：“有事？”

    殊不知，這一幕在徐清影眼中是多有沖擊力。

    看著少年脖頸間的紅痕和他腕骨上的銀鏈，徐清影腦袋嗡地一下，霎時間一股難抑的怒火登時沖上心頭。

    “你……他……！你怎么可以……！”

    徐清影臉色發(fā)青，像是被氣得語無倫次了，這倒是讓牧聽舟莫名其妙一頭霧水了：“宗主，你沒事吧？”

    就在這時，身后響起了一個清冽的聲音：“舟舟?！?/br>
    牧聽舟扭過頭去，就見一身熟悉的湯藥味的裴應(yīng)淮正拎著一雙鞋站在他身后，神色不喜不怒，看不出什么特別的情緒來。

    可偏偏牧聽舟就感覺到他有些生氣了，后知后覺地一股涼意順著足尖竄至全身，他哆嗦了一下，乖乖地走上前去。

    裴應(yīng)淮眸色微動，在牧聽舟看不見的地方，淡淡地瞥了眼正在結(jié)界外瞪著眼睛杵著的徐清影，隨后便在少年面前單膝跪在地上，執(zhí)起他白皙的足腕握在手中，將牧聽舟腳底上方才沾上的灰塵在自己衣裳上蹭了蹭，微涼的指腹若有若無地蹭過牧聽舟的足背，引得少年后背脊一陣戰(zhàn)栗。

    有點癢。

    況且還有外人在，牧聽舟卻莫名有些羞恥，耳廓飄上一抹紅霞，他咬牙切齒地低聲道：“師兄……徐宗主大人應(yīng)該是來找你的?！?/br>
    ——所以給我少些小動作，快一點！

    裴應(yīng)淮墨色的眸中終于閃過熟悉的笑意，他慢條斯理地將少年的鞋替他穿好，又理了理他有些凌亂的長發(fā)，目光落在他的鎖骨上，登時了然，順手將他的長袍攏了攏。

    將少年全部安頓好后，他才慢悠悠地掃了眼結(jié)界，徐清影面前的一片結(jié)界非常乖順地打開了一個通道，讓他走了進來。

    裴應(yīng)淮見牧聽舟一臉困乏，便道：“再去睡會？”

    牧聽舟聞言，這才掀了掀眼皮，右手從衣袍中探了出來攥住了裴應(yīng)淮的手腕，他緊緊地盯著他：“昨日不是說好的嗎，你現(xiàn)在的事情我都有權(quán)全權(quán)接管，別想再把我支開?！?/br>
    他言語之中無形間透露出的占有欲惹得徐清影又是一陣氣結(jié)，見裴應(yīng)淮竟然什么都沒說，就這樣默許了他的行動之后，徐清影終于面無表情地開口了。

    “你們，有沒有什么要解釋的？”

    牧聽舟莫名其妙地扭頭，眨了眨眼：“解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