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直到這時,他才看清周遭的情況。 周圍的石壁上被濺出的滿是暗色的痕跡,遍布了整面墻壁。不光是墻上,就連地上,近處,遠處,都殘留了未干的血跡。 這出血量,若要說死了三四個人,牧聽舟都信。 可偏偏,地上沒有一具尸體。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難不成是連骨頭都被他吞了?!魔氣對他的影響力竟然這般大嗎? 就在他驚詫萬分之時,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卻跌坐在了一個柔軟的軀體上。 這具軀體冰涼,但又有些不像是尸體般地冰涼。 牧聽舟迷迷糊糊地偏頭望去,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見。 他無聲地張了張口,無奈身體虛得厲害,腦袋一歪,再度失去了意識。 恍惚之間,他聽見了一道聲音。一道,非常溫和又輕柔的聲音。 “怎么樣了?還要嗎?” 牧聽舟不知不覺地伸手一夠,將那人夠在了自己身前,熟悉的氣味讓他渾身放松,他迷糊地心想,好像在哪聽到過這個聲音。 緊接著,有人只手頂開他的上頜,溫熱的鮮血滴在他的舌尖上,牧聽舟伸出舌頭想要去觸及那道溫熱。 那道聲音喟嘆了一聲,收回了手,又顯得格外冷酷:“不行,從今日起就要給你控制次數(shù),不能再這般無止境下去了?!?/br> 牧聽舟氣得又想咬人。 聲音的主人只手扣住他的雙頰,用靈力幻化出一個物什,拿在手中,不顧牧聽舟的掙扎,黑色的皮帶繞過他的頭部,牢牢地系在他的后腦。 在這個物什的前端,鐵絲編制的樊籠將他的嘴部封鎖于其中,讓他無法張口就咬人。 不知是不是止咬器上的靈氣起到了安撫的作用,牧聽舟漸漸地也不再暴動,縮在墻角,如盯住獵物的猛獸一般緊緊地監(jiān)視著裴應淮的一舉一動。 一開始是有些難熬的,但在接下來的幾日里,牧聽舟也逐漸適應著控制食欲的方法,只是在“吃飯”的時候依舊會猛撲過去,緊緊咬著獵物的脖頸不放。 吃飽喝足了,心滿意足地被帶上了止咬器,縮在裴應淮的身側,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 哪怕沉睡時,他都不愿松開手讓獵物逃跑。 待到牧聽舟完完全全恢復神志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關押在了暗室之中。 石壁上的血液已經(jīng)被清理了干凈,牧聽舟揮了揮手臂,發(fā)現(xiàn)內(nèi)府之中一片充盈。 那顆魔丹,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與先前的靈力所融合,如今他的修為已經(jīng)一步踏入融合期。 牧聽舟輕輕一揮手,這空空蕩蕩的暗室瞬間化為塵土。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可暗室的門一被破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堆神色緊張,緊握靈劍的仙盟守衛(wèi)。 一個男子從陣型的中央緩緩走了過來,目色復雜地望著他,確保他沒有任何攻擊性后,才揮了揮手讓守衛(wèi)放下了攻擊形態(tài)。 牧聽舟倚在墻前,抬眸懶洋洋地道:“裴應淮人呢?!?/br> 那名男子眉宇閃過一抹痛楚,似是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 “大人此時正在閉關,無法見你?!?/br> “但大人托我捎一句話給你?!蹦凶佣⒅蛔忠活D道,“大人說,幽冥河畔的橋梁已經(jīng)為你搭建了,你只要……” “大人還說,只要你想,只要跨過那道橋梁,便可抵達彼岸。” 救你需要理由嗎? 第六十章 魔氣紊亂加上裴應淮的刻意隱瞞, 這段在暗道之中的記憶一直塵封,以至于如今當這段記憶一股腦地涌入牧聽舟的腦袋里時,他恍惚之間有種看戲曲的錯覺。 顫抖的手甚至都有些握不緊劍, 牧聽舟踉蹌著退后幾步, 神色茫然:“這, 這是什么……?” 而他這般混亂的模樣恰好中了牧紋的計,他眼中閃過一絲得逞,飛速出手—— “啊——?。 币宦晳K叫從他口中發(fā)出,劍光如流螢般掠過, 直接切斷了牧紋朝牧聽舟伸出的手。 裴應淮神色冷峻,唇瓣抿成直線,伸手一攬,便將牧聽舟有些僵硬的身體攬進了懷中。 他一字一頓地盯著牧紋道:“不準, 碰他?!?/br> 牧紋捂著一只斷臂,痛得五官扭曲在一起。而那斷截面噴涌而出的并非血液,而是濃稠到極致的魔氣。 “你從哪里得知的?”牧聽舟忽地開口,嗓音喑啞, 緊緊地盯著牧紋, “你說的, 我不信?!?/br> 從他及冠時的那一劍起, 就直接將兩人原本僵持著的關系徹底打入低谷。若是說裴應淮看見他修魔后來上兩劍他倒是還能理解, 但要是說…… 要說牧聽舟的這條命,包括他自以為那些自己開辟出來的道路,其實是踏著裴應淮的血與rou筑成的橋梁而行的。 他一時間沒有辦法接受。 牧聽舟雙眸渙散,閉上眼時, 眼前浮現(xiàn)的全是暗室之中兩人交疊在一起的身影。 他渾身有些發(fā)冷,冷得他血液近乎凝結, 冷得他齒間發(fā)顫。 裴應淮率先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將他帶進了懷中,卻被他猛地一把甩開。牧聽舟撲到牧紋面前,雙手死死地攥著他破爛的衣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騙人!” “你說的一個字,我都不信!” 牧紋狂笑起來,溢出的魔氣隨著他的身軀顫抖著:“你猜猜他為什么會救你,你猜猜在一眾仙盟的反對聲里,他是如何保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