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牧聽舟找上了近日都不曾出現(xiàn)的楚陽長老。

    由于牧聽舟搬去了裴應淮的偏峰, 導致楚陽長老根本無法靠近結界半分，每日都在提心吊膽著知道真相的郁清名或是裴應淮上門找麻煩。

    可這般一個月過去了，依舊無事發(fā)生。

    就在楚陽長老又心生一記的時候，牧聽舟出現(xiàn)了。

    他站在學堂外，順著窗沿的縫隙，恰好一眼便與楚陽長老對視上了。

    牧聽舟揚起一抹笑容，抬起手揮了揮。

    楚陽長老恨不得直接掐人中，他面色鐵青地遣散了幾名弟子后，牧聽舟才悠悠然地走了進來，一開口便是打招呼：“長老好，近日過得如何？”

    楚陽長老在周遭圍上一層結界，冷冷的目光望向他。

    牧聽舟也不管他的態(tài)度如何，直入主題：“長老，我今日來呢，是想問你一個問題的?！?/br>
    楚陽長老冷笑道：“我同你有什么好說的？”

    就是直接拒絕的意思了。

    牧聽舟隨意地搬了個椅子坐下，吹了吹桌案上的灰塵，他不緊不慢道：“先別記得拒絕，您還是先來看看這個？”

    他從懷中掏出一枚留影玉，輸入靈力之中，白光一閃，一縷青煙從留影玉上緩緩升起，在兩人的面前形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但也是這個極為模糊的人形，楚陽長老瞳孔猛地一縮，驟然伸手就要搶那枚留影玉。

    牧聽舟椅子一劃，退身到了一個安全的位置：“誒，先別那么著急?！?/br>
    他向來很聽話，所以裴應淮讓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了。

    ……只是他又在其中添了一把火罷了。

    牧聽舟上上下下拋擲著留影玉，漫不經(jīng)心道：“影像之中的那人，應該是長老您的女兒吧?！?/br>
    “哎呀，我方才不小心，好像將我們兩人的命線連接在一起了?！彼@呼一聲，“不過應該沒什么關系吧，左右她不過是一個凡人，應該不會出什么意外的，你說對吧楚陽長老?！?/br>
    這明晃晃的威脅連同著他唇角惡劣的笑，幾乎是要溢出來了。

    楚陽長老齒縫中擠出幾個字：“你好歹也是扶柳劍尊的弟子，怎敢做事如此齷齪！”

    與此同時，他心底忽地生出一絲恐慌，若是牧聽舟真是個小瘋子，不顧不忌地要拉著他的女兒同生共死該如何是好？

    “唉，人在江湖飄，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啊?！蹦谅犞凵倌昀铣傻貒@了口氣，搖了搖頭，“那小姑娘今年幾歲了來著，嘖嘖嘖，看起來好像還沒有我大——罪過，罪過?！?/br>
    他毫無敬畏之心，想到什么說什么，更加墊實了他在楚陽長老心中肆無忌憚的模樣。

    楚陽長老胸膛劇烈起伏著，面色青黑，眼看著氣得胡子都快立起來了，牧聽舟這才悠悠道：“所以我說，長老不用這般糾結的，我只不過是想要一個問題的答案罷了?！?/br>
    楚陽長老倏地冷冷開口：“你想找的人，在黑龍?zhí)陡浇囊蛔卤谙?，其他更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br>
    “我不是魔修，我也不是魔修那一派的，我還有臉有皮?！彼⒅谅犞弁鲁鰩讉€字，更像是在暗指著什么。

    牧聽舟笑瞇瞇地應聲：“謝謝長老，上天一定會保佑您的女兒早日康復的?！?/br>
    而后轉過身，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了。

    祁蕭然就在學堂外等著他，見他出來了，上前問道：“你真的將自己的命線與那小姑娘連接了？”

    牧聽舟眼里寫滿了無語：“怎么可能，說出來也只是嚇唬嚇唬人罷了?！?/br>
    “楚陽若是不信，那他女兒極有可能落入危險之中，將凡人牽扯進修士之間的斗爭可是在萬鹿山明令禁止的，這么一來他會更加相信我做事毫無顧忌——因為身后有兩尊大能給我善后。”

    牧聽舟嘖了一聲，有些不爽：“雖然不想承認，但這頭銜確實蠻好用的，這不就不用動手直接把人唬住了？”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嗯。”祁蕭然應聲，稍稍皺起眉心，“你真的想好了嗎？或許此次一別，等我們二人了結牧紋之后，幻夢陣就會散了?！?/br>
    你就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時候的裴應淮了。

    他最后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但牧聽舟還是聽懂了。

    他沉默片刻，而后才輕嗤一聲：“你在猶豫什么？幻夢陣說到底不過是一團幻境而已，陣主是我，怎么反倒是你先陷進去了？”

    不知為何，牧聽舟的心情儼然變得極差，連帶著語氣也不太好了起來：“幻境和真實，若是你區(qū)分不開，也不必隨我出去了?！?/br>
    “我一個人去黑龍?zhí)兑矡o事。”

    說罷，便一個閃身離開了原地。

    祁蕭然望著他御劍遠去的身影，幽幽地嘆了口氣。

    區(qū)分不開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

    牧聽舟回到偏峰之后，裴應淮已經(jīng)回來了，他正在收拾著簡單的行李，此行路途遙遠，只能將行李全部放進空間袋之中。

    他站定在崖邊，望向了屋內(nèi)。

    溫暖昏黃的燭光印在青石板上，恰好一陣夜風吹來，直接照亮了前方黢黑的道路。順著搖曳燭光抬頭望去，一眼便能看清了半敞的門縫，和其中影影綽綽的身影。

    牧聽舟心中說不清是什么滋味但卻堵得發(fā)慌。

    他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直到前方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牧聽舟才近乎茫然似地轉過了視線，撞入了來人的眼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