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若是東粼劍在此,必然會認出,此人正是先前將他派來幽冥探查情況的斷岳領(lǐng)主。 斷岳領(lǐng)主……或許應(yīng)該叫他穆堯,抬手一拂,瞬間將自己身上的九重天氣息給遮蔽的嚴嚴實實。 他一路暢通無阻,順著記憶中的道路大搖大擺地循到朱顏殿前,氣質(zhì)陡然一變,佝僂著脊背,目光怯怯,赫然變成了一副下等侍從的模樣。 穆堯知曉牧聽舟不喜人多,只是他沒想到,囚禁著裴應(yīng)淮的偏院門口竟然一個下屬都沒有。 他定了定神,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準備推門而入。 里面發(fā)出的動靜卻讓他當即頓住了身形,深呼吸一口氣,隱去了氣息。 他悄然拉開門扉,里面的動靜頓時清晰可聞——好像是衣衫摩挲時發(fā)出的聲響,隱約能聽見裴應(yīng)淮的幾聲壓抑著的悶哼。 穆堯一陣悚然,隨之腦補了一堆裴應(yīng)淮在幽冥受到了多么卑賤的待遇,再加上牧聽舟從前就屢屢看他不順眼,這般挑到了機會肯定一番敲打后再將人百般折磨。 若是裴應(yīng)淮喪命在這,那九重天的一堆爛攤子只能由他來善后…… 穆堯心下一狠,正準備決定先去與東粼劍聯(lián)絡(luò),再思忖如何將人救出來時,就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碰了碰。 穆堯瞬間瞪大眼睛,回頭望去,卻發(fā)現(xiàn)正是他想要找的東粼。 少年面無表情地抱著劍,壓低聲音問他:“領(lǐng)主大人,您為何在此?!?/br> 穆堯急忙拉住他:“計劃有變,我們得先找機會將裴應(yīng)淮救出來,要不然他……” 偏院內(nèi)陡然傳來一聲不小的動靜。 與此同時,一道熟悉的聲音低喘著,帶著一絲威逼利誘,與穆堯沉氣低調(diào)的聲音重合。 “——師兄,歸根結(jié)底你怎樣都跑不掉的,不如現(xiàn)在就結(jié)契吧,嗯?” “——要不然他就真的要被牧聽舟殺掉了?。 ?/br> 穆堯:“……?” 東粼:“……” 舊傷與新傷 第六章 穆堯驚恐問:“結(jié)契?結(jié)什么契?道侶契?!” 東粼精神恍惚,干脆眼不見心為凈,閉著眼靠在石墻外。 兩人竟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內(nèi)院里已經(jīng)沒了動靜聲。 穆堯腦中混亂一片,他止不住的回想起裴應(yīng)淮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再加上牧聽舟那道強勢的聲音。 他喃喃自語:“沒想到,他竟然是斷袖……?” “誰是斷袖?” 一個聲音冷不丁地從他身后傳來。 “牧……” 穆堯話音戛然而止,呆呆地轉(zhuǎn)過身,看見赤袍青年居高臨下地站在他身后。 見他望了過來,牧聽舟勾著唇角笑意晏晏:“好久不見?” 他這副模樣太有迷惑性,穆堯一時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正想著如何解釋,一道寒芒迎面而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草?。?/br> 穆堯連忙閃身躲開,試圖解釋:“等等——” 牧聽舟歪著腦袋:“嗯?” 反手直接又是一刀刺去。 穆堯氣急,一邊又只能狼狽躲閃:“你這二話不說就開打的毛病到底什么時候能改改?!” “我好歹也算得上你師兄吧?!” 嘶—— 穆堯話一出口就后悔了,他看著牧聽舟臉色陡然沉了下來,心道不妙:“不是,我意思是……” 咻的一聲。 只見牧聽舟身形一閃,足尖輕點,疾掠到東粼的身旁,在少年微微睜大的眸光中,赤袍青年一把將他懷中的東粼劍抽出,直直地刺向了穆堯。 見他動起了真格,穆堯瞳孔猛地一縮,飛速退身三兩步,卻還是被寒光劍氣掃中。 知覺到胸口一窒,一股鐵銹味涌上喉間,穆堯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他終于忍無可忍,啞著嗓子大喊了一句:“我不是為了來帶裴應(yīng)淮走的?!?/br> 牧聽舟指尖微蜷,他拎著劍,面色冰冷,周身的氣場尖銳地仿若能將人刺穿。 就在這時,偏院里的門扉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打開了。 裴應(yīng)淮一身青袍襯得身形修長,今日罕見的將烏發(fā)披在了身后,甚至有一縷垂在臉側(cè),偏過頭時輕輕掃過胸口處的衣襟。 穆堯呆呆地望著他這副模樣:“你,你,你……” 裴應(yīng)淮自小起,對外的形象都是墨守成規(guī),向來連發(fā)絲都一絲不茍的束在腦后,從未有過像這般披散這頭發(fā)就出門過的形象。 穆堯與他相處了近百年的時間,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模樣。 裴應(yīng)淮的視線率先落在牧聽舟手中的那把東粼劍上,隨后目光微頓,又望向了一旁已經(jīng)石化了的東粼,最后才是被打得慘不忍睹的穆堯。 興許是這一幕太過混亂,裴應(yīng)淮閉了閉眼,許久沒有說話。 “……” 良久,他頭疼道:“先進來吧?!?/br> 穆堯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牧聽舟,聽見他冷哼一聲,劍尖微動,又是一陣腿抖。 裴應(yīng)淮無奈地嘆了口氣,輕飄飄地接過他手中的東粼劍,低聲道:“許是九重天那里有了什么動靜,先聽聽?” 牧聽舟斜眼睨了他一眼,陰陽怪氣:“九重天和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別忘了仙尊大人早就是我幽冥的侍寵了?!?/br> 他故意說的聲音很大,讓偷摸著進偏院的穆堯一下子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