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并非如此。 中原中也并非不善于思考,只是他的強大過于深入人心,好像沒有重力不能碾碎的對手存在。作為絕對力量的集合體,智慧在此都顯得無關(guān)緊要了。 “我喜歡吃鴨舌?!?/br> 在對面一句明顯的提示下,中原中也立刻明白了當(dāng)前的情況。不過即便如此,他的性格使他無法做到接上劇本虛與委蛇,最后選擇不動聲色。 周圍只有一圈食客。 當(dāng)?shù)毒弑贿f給中原中也,大家都滿懷期待的等待著經(jīng)由他手的大餐時,他顯得更加沉默了,只是表情上透露著糾結(jié)和難以置信。 未曾想過,省略了中間冗雜的祭祀后,五大干部之一的他,在此承包了一眾人最后的晚餐。 “鴨舌,還有鴨腦?!?/br> 小姑娘提醒道,眼里的期待完全融入了大家庭里。只剩亂步含著棒棒糖,望向遠處的祭臺,一副毫不關(guān)心的模樣,和眾人格格不入。 算作默認(rèn)沒什么問題。 中原中也呼出一口氣,有些猶豫地從外套里掏出雙手,沒摘下黑色的手套,直接接過刀具,凝視著餐盤上安詳?shù)目绝?,表情略微有些猙獰。 手起刀落,觀眾里爆發(fā)出一聲歡呼。 鴨子!鴨子!美味的鴨子!最喜歡鴨子! 觀眾們拿著筷子,合唱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所有人按一定的次序取食,頭,爪,腿,翅,內(nèi)臟,看著一只本就不大的鴨子越變越小,旁邊一個肥碩的男人神色逐漸焦急起來。他抹了一把被爐火熏出來的汗,猛地擠進去,完全忘記了禮節(jié),張開短而胖的五指直接向餐盤上掏去,然后將趁大家沒回過神時得來的戰(zhàn)利品往嘴巴里塞去。男人油膩的指頭在臉上胡亂的抹著,像是在進行一場爭分奪秒的大事。 竟然完全拋棄了體面! 這個動作像觸碰了什么禁忌的開關(guān)似的,他后面的人一把將滿臉臃腫的男性拉到后面去,然后開始做起了相同的事情,拿著大半只鴨直接往嘴里壓進去!留在嘴巴外面的翅尖揮了揮,帶著荒誕的詼諧。 不需要刀了,五指可以,牙齒可以;不需要盤子了,有人直接打開了烤爐,不在意手上被燙出的水泡,大快朵頤起來;不需要克制和禮節(jié)了,在大家同時退化的時候,一同默認(rèn)丟棄底線。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分食著鴨子,著了魔,像是在舉行著某種邪術(shù)的儀式。 沒有一絲月光愿意看向這令人作嘔的場景。 菜碟被打翻,黑褐色的汁水順著桌子的紋路流了下來,十幾個掉出來的鴨頭眨了?;野咨呐莅l(fā)的眼睛,露出了微笑。 好惡心。 “寫這種東西的人沒資格說這種話?!?/br> 直視著這場鬧劇,中原中也面色難看的反駁我。 原來我剛剛把內(nèi)心感受說了出來。 “啊,所以惡心到了你了嗎?” “這有什么好驕傲的??!” 這么惡心的東西需要問嗎! 我低頭思索,然后問:“四舍五入就是很可怕嘍?” “本來就奇奇怪怪,正常人根本難以忍受吧。” 真的太好了。這也算一種認(rèn)可吧。 我笑了起來。 中原中也的神色突然變得十分復(fù)雜。 “......喂,之前那個電車,對你來講很重要嗎?” “如月車站?像是我的孩子一樣。” 我回答道,沒有注意到周圍環(huán)境突然的卡頓。 其實說實話,我對于它們并沒有多么深厚的情感。之前我便講過了,我從未自詡為造物主,也不覺得自己有這冠冕堂皇的偉大。但是起碼我將這個故事寫了出來,勞心勞力,占個便宜不算過分。 “可是......算了,車的確是我砸的?!?/br> 他直接承認(rèn)道,“可是明明是你先攻擊我的吧,和你自己說的‘受傷后反擊’完全沒有關(guān)系。” “進了靈異故事會被攻擊這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 我反駁道。 “那么我的回擊不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 他最后又露出了那種張揚恣意的,像是不會被任何東西威懾到的神情。 “所以‘犯人者必為人所犯’,不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 理所當(dāng)然。 這番話代表的含義讓我全身冰冷。 沒錯,還是因為自己太弱了。游戲?qū)﹄p方都產(chǎn)生了束縛,弱者的出局總是那么微不足道的。 當(dāng)初自己的抱怨,現(xiàn)在想起來都顯得自作多情了。 “那么,是我錯了?!?/br> 我艱難地說。 可是啊,誰家玩鬼屋會打npc啊,動手一般都會要錢,一拳兩百啊喂! 別問我怎么知道的。 “不,你沒錯?!?/br> 對面人“嘖”了一聲,像是對此感到頭疼。 “畢竟我還是砸了你的電車,總之,之后跟我回港.黑一趟。” “賠償還是算賬,做個了結(jié)。而且,你也不想一直這樣?xùn)|躲西藏下去吧。” 他說。 對面的人一直給中原中也一種行為邏輯上相悖的怪異感,表現(xiàn)得很擔(dān)心體貼,下手卻毫不留情;看上去難以溝通,卻能在某一時刻無比配合。不過這樣快的認(rèn)錯,也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但即便是認(rèn)了錯,而且是真心認(rèn)為自己的行為出了問題,眼前的場景依舊沒有一絲變化,仍然是一副群魔亂舞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