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袁衛(wèi)將軍是良將,從前沒留住,便已經(jīng)是先父犯下的錯。如今他愿再度從戎,不遺余力將他留住,是理所應當之事,這并非是戰(zhàn)事所迫?!?/br> 晁蓄點頭稱是,深以為然。 段參嘆氣,“末將魯莽,只是怕總督有了愛將,用不上我等了?!?/br> “胡鬧?!焙鉀b輕斥,“再有下次,扣你兩年俸祿?!?/br> “可總督心中,究竟是什么打算?”史定皺著眉,心里沒底,“臣等也好心里有數(shù),不能打無準備的仗嘛?!?/br> “諸位?!焙鉀b掛著淡淡的笑,卻見不到絲毫善意,眸光似上了凍的湖,一夕間冷了起來,“本侯同你們打個賭如何?!?/br> 三人對視,不明就里。 “本侯賭,這仗,打不起來?!?/br> -------------------- 第126章 圣旨 ====================== “原州車馬將軍李崇玄接旨——” 青天白日里,明黃的一道詔書展開,底下跪著李崇玄,和他一干的部下及長關所有有官職的臣子。 “臣李崇玄,跪迎圣訓!” 阿姀隨便套了身馬澤端副官的袍服,以手抵額,靜靜地等待著。 懷先生說得果然沒錯,第二日一早,便有都城特使光臨的消息,傳到了城中每一處街巷。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目的為何,但這先聲奪人的一招,著實精妙。 若是真有不利的旨意,也沒辦法除掉特使,畢竟全城人的眼睛,都在盯著此時坐鎮(zhèn)長關的李崇玄和馬澤端。 不過來人,倒是出乎阿姀的意料。 官服官帽加持之下,立于城門前的,正是許久不曾相見的中書侍郎,呂中庭。 “朕,龍體抱恙多日,惟聞西北境前兩方陳兵,不日恐有兵戈之險。我大崇此年來,天災不斷,國庫微薄,戰(zhàn)力恐不足支撐與游北斡旋。則令車馬將軍李崇玄停冰避戰(zhàn),開城議和。兵符一應上交宣旨使,若有延誤,陣前呂中庭代朕立行軍法處置,欽此?!?/br> 開城議和嗎?不過將獻降碩德如此婉轉(zhuǎn)動聽罷了。 阿姀心中譏諷,卻跪得端正,不由認真審視面前這位呂侍郎來。 聽說,自新帝沈琢病重,政務全權(quán)交由金峰打理,他憑借金昭儀腹中的龍子,做了大崇建朝百年來,突破祖制的第一位“國相”。 呂侍郎奉承金峰,又升了官,如今已蓋過了他即將致仕的老師嚴同均,做了中書令。嚴同均據(jù)稱一怒之下終日稱病,也不再上朝了。 短短一月之內(nèi),朝局已經(jīng)大不一樣了。 那日崇安殿前,他與自己說的那些話,言猶在耳。此時此地宣的這道旨,卻讓她看不透這個人來。 呂中庭若是jian臣,當日崇安殿前提出要保她逃走,便對他沒有半點好處,反而驚險纏身。 可他若是忠臣,還能改投金峰,任憑這種喪權(quán)辱國的旨意,蓋下中書的印,再由他親自宣而告之。那呂中庭,又是安的什么心呢。 李崇玄跪在地上,甲胄被驕陽一照,折射著凜凜寒芒。他久久未出聲,竄上背脊的寒涼,始終讓他對方才的旨意不敢置信。 新帝的意思,竟然是要降。 游北人占了上風,必然不可能只要些輜重糧草,金銀財物。兵權(quán)也要被繳,原州的下場就是被割讓給游北,做這些蠻子的奴隸。 這口氣,怎能忍下。 “李將軍。”呂中庭笑著,仔細地卷好了詔書,伸手到李崇玄面前,“接旨吧。” “中書令大人。”李崇玄冷冷開口,“敢問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金相的意思?”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不由簌簌低語起來。 好大膽的一句話。阿姀不動聲色地在馬澤端之后,也不想被呂中庭認出來。李崇玄果然是武將出身,這樣快言快語。 好在今日來的是呂中庭,若是金峰的家臣,只怕要當場治他的罪了。 對方并未貿(mào)然因此發(fā)難,而是捋了捋袖子,端的是一派君子風范,上前親自扶起了李崇玄。 “將軍何必如此。陛下信任金相,親封為國相愛那個,陛下的意思不就是金相的意思,皆是同理啊?!眳沃型匮院谜Z,手上功夫卻利落,詔書已經(jīng)塞進了李崇玄手中。 阿姀看得揚眉,好功法啊。 只是下一瞬,那君子的一雙眼,便投在了她身上。 阿姀一怔,方想低頭,又記起自己貼了假鬢鬚,如今儼然是男子做派,才緩緩放心下來。 此刻遇故人,也并不該是多么慶幸的事呢。 “兵符之事卻不著急,將軍與本官,尚可徐徐圖之。不知,可有地供各位一敘???”呂中庭不再管掙扎思索中的李崇玄,而是將話頭轉(zhuǎn)給了一邊的馬澤端。 來接旨的人,在李崇玄身后的,并列跪著三人。兩人是甲胄加身,看來是李崇玄的副將罷了。唯有一人單衣素袍,去冠戴孝。 呂中庭在來的路上,聽聞長關有一主簿馬澤端,善算賬經(jīng)營。如今長關并無主官,想來他這個主簿,算是暫令大權(quán)的了。 無論是看身位還是看衣著,眼前此人,定是馬澤端無疑了。 “馬主簿,借一步說話?!?/br> 阿姀松了口氣,剛想拎著衣袍站起來順勢遛了,呂中庭忽然矯健地回身,笑眼盈盈地,“這位腰上系著算盤的,呃,副官也跟著一起來吧,我等年紀大了,恐怕眼花大不了算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