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崔夫人滿意地想著。 “崔姨!”阿姀眼尖地看到了她,忙抽回手指,跳下幾節(jié)臺階,露出了些活潑的模樣?!霸趺磥砹艘膊徽f一聲,快請進來?!?/br> 她手中還提著油紙包起來的包裹,用麻繩一系,看著是什么吃的東西,“想著你愛吃這不甜的點心,給你帶些?!?/br> 阿姀笑眼盈盈,還沒說什么,衡沚便率先一步,接過了她手上的東西。 嗯,崔夫人點點頭,當(dāng)真是個好夫婿。 論大事上也十分干練,論這等小事上也細(xì)心體貼。 想起自家過世已久的那糟老頭子,便不止差了年輕人多遠(yuǎn)咯。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去,到了主院,正聽著云鯉披堅執(zhí)銳地分辨是非。 “好大的火氣嘛!”阿姀站在月亮門的臺階前,頭頂是蔥蔥郁郁的玉蘭樹,笑道,“我們云鯉要當(dāng)大將軍了?!?/br> 聽了她的打趣,云鯉羞得兩頰飛霞,嘟嘟囔囔這著低下頭,“怎么多人面前,怎么這樣說啊?!?/br> 衡沚在阿姀身后,手掌落在她脊背上,“省著些笑,自你走了,那幾只兔子能養(yǎng)到現(xiàn)在的規(guī)模,可都靠我們云鯉的功勞。何況前不久抓了諶覽,也多虧了她幫忙?!?/br> 阿姀一聽,睜圓了眼,“這么厲害啊?!?/br> 若是有一輪圓月當(dāng)空,與這群胖嘟嘟的兔子一并,甚至是提前過了中秋了。 所謂團圓,不過就是如此了。 衡沚自幼喪母,父親的存在也僅聊勝于無。阿姀自幼被迫離開母親,父親也同樣形似于無。 缺失了的情誼,如今親朋在側(cè),也不必再掛懷于心了。 只是這么安定下來之后,阿姀難免要開始重新接手水長東的生意。 沒想到當(dāng)初走時,僅是個雛形的擴張構(gòu)想,還真讓周嫂子和鄭大做成了。 兩人瞧著很是默契,今日來都沒空著手。 燭火惺忪,衡沚沐浴了進來,特意穿得松松垮垮。長發(fā)半散不散地落在肩上,這副樣子就是在花柳巷也要稱一聲勾引。 案頭的賬冊堆得高高地,與阿姀兩兩相望,相顧無言。 她也懶散地披著長發(fā),青絲一把隨意堆在桌上,手夾著筆,托著下巴。 衡沚無聲地走到她面前。 阿姀不自覺地便抱怨了起來,“有些明理呢,實在是真的躬行之后,才能明白些所以然來。從前我學(xué)丹青,懷先生常常囑咐我,放了假不許將畫攢到幾日一次完成,必然沒有手感?!?/br> 她真摯地感嘆著,“那時我根本理解不了為什么,向來大家散了學(xué)都是趕快做完功課再去玩的。如今卻是很真切地明白了?!闭Z氣有些落寞,“這手生了大半年,懶散了大半年,一見到這么些賬冊,畏難之心一下子涌上來,不知從何下筆了?!?/br> “你說……”話頭到了這里,不由地便要抬頭看著對方,聽他的意見??删褪沁@一抬頭,阿姀瞧著,高高的賬冊,也擋不住一個衡沚立在她案頭,淡色的寢衣在胸前劃出極深的線條來。 免不了為色所迷,多看了幾眼。 “我說什么?”衡沚倒是裝得無知無覺,一副真心想要替她解決問題的模樣。 誰信呢。 阿姀伸出食指,朝著他點了幾下,“居心不良,意圖不軌?!币蛔忠痪鋵徟?。 衡沚輕笑了聲,還真就這么回事似的走過來,倚在她書案旁,側(cè)首看她,“如今要多奉承我家阿姀,萬一來日做了女帝,好給我求個名分,也不白干這一場?!?/br> 阿姀將臉埋進臂彎里,笑得渾身發(fā)抖。 這是什么風(fēng)月場上的套話! “你……你怎么知道的啊?!卑忂B緩了幾口氣,這才追問著,“你當(dāng)呂侍郎肚子里的蛔蟲了不成?” 這話也只有呂中庭如此說過。 衡沚閑情逸致地用手理著她的長發(fā),“是啊,你不曉得的某一日,我與呂大人在衍慶樓碰巧遇到。說來也并不算碰巧,像是專程堵我似的,便與他談了幾句?!?/br> 阿姀興致來了,挪動著椅子離他近了些,“說什么了?” “這位呂大人倒是十分關(guān)心你的私事。”衡沚將幾縷理順了的頭發(fā),順手編了起來,“問起你我的關(guān)系,我說求而不得,甘愿做你的犬馬。” 阿姀瞠目,拍拍他的手臂,“豈能如此對待一個想要扶正我的忠臣,你好能胡謅啊?!?/br> “怕什么?!?/br> 阿姀點點頭,好半天了才想起來哪里不對。 “你碰到呂大人,是前不久的事?那證明你早就回都城了?” 而她竟然不知道。 又問,“私自回都城,還大搖大擺地去衍慶樓,不怕叫人發(fā)現(xiàn)?” “我與發(fā)妻經(jīng)久不見,隔著一道高高的宮墻,便只能去初見之地,暫懷苦思了?!?/br> 今日說話怎么這樣奇怪。 阿姀那幾縷頭發(fā),竟叫衡沚用給滔行編馬鬃那樣編了起來,她扯回來散開,發(fā)絲卷曲起來。 “你我何曾在衍慶樓初見了?” 衡沚站起身,又彎下腰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抱起來。溫香軟玉在懷,甚至都掂不出什么重量。 “就料到你不知?!彼p聲,順便吹熄了燈火,向床帳而去,“榴花紋樣的扇子,摔壞了嗎?” 阿姀眨了眨眼,一把環(huán)住他的脖頸,“是你撿到我的扇子的!” 那可謂是當(dāng)天,她唯一覺得快樂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