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關(guān)外，草木鮮少，除了些低矮丘陵，便再無遮蔽之處，更難以趁守軍不備突襲?！焙鉀b指向畫出城樓的地方，收起了不正經(jīng)?！皹顷P(guān)城高墻堅，五步一崗，若是想強攻，幾乎不可能?！?/br>
    “若是阿姀，擁軍十萬，欲攻城，將何如？”衡沚抬眼，認真道。

    阿姀輕吸一口氣。

    數(shù)門功課里，她最不擅長的便是兵法。

    從前懷乘白欲借珍瓏來點透阿姀于兵法之上的竅門，奈何學生本人天資有限，老師也并非武神在世，所以次次借以敗北告終。

    如此紙上談兵不躬行，更是難以參透。

    甚至阿姀的對弈也受了很大影響，越來越像臭棋簍子了。

    所以一談到用兵，阿姀便頓覺頭疼。

    尚書府書房中那頂了半面墻大小的大崇疆域圖，又浮現(xiàn)在阿姀的腦中。

    “攻城……”阿姀想了想，“既然你說了從正面難攻，那就迂回？”看了看城后，又是舉棋不定，“西面與東面。一處是山，一處是官道，接住了燕隴道的邊城?！?/br>
    一處好借山勢，一處城低好借人勢。

    若要求快攻快得，自然從樓關(guān)西城門入，隱匿在山上，或火箭燒城，或趁夜突襲，都是上選。但極易被發(fā)現(xiàn)，否則便是人財兩空。

    若要求緩而穩(wěn)之，少喜神賺大回報，自然從燕隴道的絡縣入，絡縣非用兵之地，自然也不如丘幾道守備充足，屆時用城中錢糧補給，便如白得一般。

    隨便攻入城是小事，若求后續(xù)長驅(qū)直入，又難以抵擋從丘幾道快速增援的大軍。

    只是為了穩(wěn)妥而選擇攻東，似乎并不高明。

    “攻西，但不伏在山間，而是趁夜偷襲兩側(cè)譙樓，用暗殺，一處佯裝收到伏擊點起狼煙，一處看城中形式與遠處傳信。為了應敵，城中守軍自然全部聚在城門處，令撥一路人馬從搭梯偷入城，前后夾擊，再開城門迎軍?！?/br>
    阿姀是掂量著說的，越說心越虛，羞赧地摸了摸耳垂。

    這是一個忐忑的下意識動作，行軍一事上，衡沚的能力遠比她強了太多，自己這一番注解，有些班門弄斧之意。

    阿姀不抬頭，自然也看不到衡沚眼中的贊賞。

    前半部分阿姀的分析完全沒錯，甚至正反兩面都考慮到了，比起常在軍營行走的幾個副將謀士只談優(yōu)勢勝局，不論缺陷，已經(jīng)習慣了以此鼓舞三軍來說，全面周到得多。

    這是她的長處。

    “我倒覺得，與此之上，殿下亦有成長的空間?！彼桃庥昧司捶Q，像是回應前不久阿姀的某些決策似的，潛移默化地教她鋪起路來。

    是教，而不是替。

    坐享其成有何有趣，何況千金一諾，話放在了前頭，不會助她便是不會助，若是只當夏夜談資，卻無傷大雅。

    “恪州已與游北人交手數(shù)十年，算是參透了彼此的習性。他們?nèi)暨x，也一定會從西進攻，但一定不是快攻，而是滲透。”

    阿姀重又看了看地圖，不甚明朗，“滲透？”

    “安插jian細，安插眼線，利用任何一個可能抓住的機會，妄圖不折一兵一卒將樓關(guān)收入囊中?！焙鉀b明眸如炬，多了兩分銳利，“游北人貪得無厭，今歲又受天氣之礙缺水缺糧，若是冬日侵襲，如今便會派遣細作入城了?！?/br>
    前一封信件，正好是燕隴道暴雨發(fā)洪請求撥款賑災的公文。

    后一封則晉升了兩個無功校尉。

    這兩處，是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

    前后的因果聯(lián)系起來，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線一閃而過。

    仿佛遁空般思索片刻，阿姀恍然大悟。

    “天要下雨，便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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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想是真的不現(xiàn)實，卡了半天還是動筆把這個地圖畫出來了orz，把它的范圍再無限擴大，以備后文寫得不卡（苦笑）

    命中注定的一些思維導圖

    第70章 變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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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值盛夏，暴雨發(fā)洪算是近河之地常有的事。

    且到了初秋又是北地雨季，雨水不斷，則抗洪不斷。大水褪去必發(fā)疫病，屆時就算弱守易攻，入了城后也無干凈水糧補給。

    礙于水情，燕隴道與恪州主城的聯(lián)系必將更加密切，傳信的路上人不通則有馬，馬不行則有鷹，一日信必達，增援必將更快。

    這一切都是阻礙游北人棄西攻東的理由。

    所以欲勝，則只能攻西。

    “但，你為何如此肯定，游北最快動手一定是在今冬？”

    驅(qū)蚊的香在腳下燒盡了，衡沚又撈了一顆新的，重新點燃，“都城傳來的消息，新帝于朝會接見游北王子，并無賞賜，干干凈凈地走了。算一算傳信的時間，這幾日該要到平州了?！?/br>
    都城與恪州之間，平州是緩沖之地。進了平州，便要考慮如何返回游北的路程了。

    若要借道原州，路程起碼再加一個月。

    若是就近原路走恪州，有些風險卻節(jié)省了時間。

    “你還有都城的消息?。俊卑徍苡行┬膭?。

    衡沚揚眉，“想打聽東西？”

    阿姀沒搭聲，眼中卻很純粹。

    “有個辦法教你?！焙鉀b捏了只筆，打圈勾畫下樓關(guān)的位置，“明日去問問褚惠，他們邶堂在都城有據(jù)點，自會有辦法打聽你想知道的?！?/br>
    這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