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我一直猜測,這個黑衣的人,一直為魏虢暉與上頭的主子傳話。”案幾上點了一爐香,散發(fā)著淺薄的檀香味,使人心神安定,衡沚的聲音也顯得清冽,“果然,被抓不久,便有人混進了公堂大獄去見他?!?/br> 其實這黑衣人已經(jīng)做得十分周密了,他并非趕著魏虢暉被抓的第一日就混進來。而是刻意在附近觀察了兩日巡邏衛(wèi)兵排班的順序,又將自己改裝了一番,青天白日之下毫不心虛地跟在衛(wèi)兵之后,順理成章地躲過了巡查進去。 不過若是提前有所準備,便是再精密的謀劃也逃不過人眼。 衡沚指派了幾人,在周邊幾處布置眼線,一直等到第三日正午,才抓住了他的蹤跡。 頭兩天阿姀先是去給萍娘送行,又接著將褚晴方送回了參軍府,幾乎沒工夫發(fā)覺衡沚做了什么手筆,只來來回回見了云從幾次,無一例外匆匆忙忙地。 “我當時給你的那張布帛,你后來看了嗎?”這幾件事連在一起去想,阿姀總覺得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玉色瓷杯闊口描紋,在衡沚指尖捏著。喝盡了之后,才回道,“自然。是想說魏虢暉他們,也與邶堂有關(guān)嗎?” “當然了。”阿姀坦然道,拎起水注,又添了一杯給他?!澳阆氚?,既然趙卓說,消息是送到城西南,那一處正好有劉敬銘的宅子。劉敬銘又與魏虢暉連同整個貪墨案件相關(guān),那說明他們與邶堂一定有關(guān)系啊?!?/br> 原先毫無頭緒的一些雜亂線索,有了趙卓這條線,慢慢有了調(diào)理,把整件事情串了起來。正如水落石出,總是有了第一步。 衡沚不能動筆,阿姀就從桌上扯過一張紙來,清晰地畫出一張圖來,把幾人之間發(fā)生的事與牽扯全都列在紙上,清晰明了。 “有件事,我還要問問你的意見?!?/br> 衡沚與她相對而坐,隨手抹了抹阿姀?fù)箝g蹭到的墨汁。 “劉敬銘的商會大掌柜之職被裁撤之后,我瞧街頭巷尾的鄰家都在叫好。他這些年貪墨的數(shù)目,司銀好像還在盤查,但是商會急需一個新官了?!?/br> 此番是話中有話,阿姀一張素著的臉上亦是意味深長。 “哦?!焙鉀b左手捏著她那只筆擺弄,狀作頓悟,“我們家小侯夫人,原來是想當官兒?那得看你有多少誠意了?!?/br> 自章海家滿月宴后,城中大小生意阿姀沒少接,怕是掙得盆滿缽滿,真要做大掌柜了。 阿姀見他演著一出貪官jian商的戲碼,不由好笑,“托魏工曹的福,現(xiàn)在滿城都知道水長東的掌柜身份不凡,是召侯剛過門沒多久的妻子。我去做商會大掌柜,不久把昏聵兩個字寫在你臉上了嗎?” 衡沚跟著點點頭,像是聽進去了。 過一會,又補了句,“昏聵又如何,本侯有妻,樂得昏聵?!?/br> 阿姀抬眼看他。 就這么不到一掌寬的距離里,兩個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久久難以分離。 小小的案幾之上,分不清牽動幾多人的運勢是主,還是談這一句情更緊要。 又將方才幾個毫無分寸的動作聯(lián)系起來,阿姀審視著衡沚這張玉面。 “我是想讓章海去做這個官兒?!?/br> 表面上扯回正經(jīng)的話,心里卻百轉(zhuǎn)千回,九霄云外。 衡沚牽唇,眼里含了春光,“想誰去做都行,左右我昏聵,你說了都算?!?/br> 成,還是沒聽進去。 阿姀撇開眼,方才摩挲她腕間的癢意此時才涌上心頭,跟著笑了笑。 -------------------- 第54章 順風 ===================== “欸,聽說了嗎?”王大娘剛剛燒好一鍋熱水,與旁邊賣草鞋的大爺閑聊,“商會的大掌柜,被下大獄了!” “???”大爺手一抖,枯草直直扎進手里,“是那平時收翻倍商稅的?” 說了一半,見王大娘很是認同地點了點頭,便止住了話頭。 “誰讓他貪污!”對面酒坊的馮掌柜剛剛開張,挽著袖子擦洗門框,跟著搭腔,“本想著,上稅給州府也就罷了,畢竟是官家在保我們平安,沒想到悄悄全進了他劉敬銘的腰包!” 像是仍覺不夠,一盆臟水潑在路上,唾罵了一句。幸好這一大清早地街上無人,不然就顯得是在趕客了。 “是??!”王大娘一聽,也一丟木瓢,“我老婆子辛苦一日到頭,能掙幾個錢?全都貼補了劉敬銘去了!他今年,可是連雪都沒掃,是侯夫人人美心善雇人掃的呢!” 草鞋大爺一懵,“欸?怎么是侯夫人,不是你對面水長東那崔掌柜嗎?” 說著便一指水長東的招牌。 “你可不知道吧?”王大娘笑得蠻驕傲,就好像自己與人家沾親帶故了似的,“我們小侯夫人呢,原來是微服私商來著!正是因為她不畏流言,親自來臥底,與小侯爺里應(yīng)外合,揪出了官商勾結(jié)的這幾人,可真是吾輩楷模啊?!?/br> 阿姀打著哈欠扶著腰,從鋪子里面與鄭大兩人一起,將門打開來,準備開張。 近日秦勝光公務(wù)繁忙,沒工夫管秦熙,楊氏又禁著足不敢招惹這祖宗,于是秦熙的日子別提有多舒服了。 昨日阿姀就請了秦熙來,正式請她教自己些防身的武藝。 那時衡沚抱著臂,涼颼颼地問,“怎么,臣的武藝,公主還瞧不上?” 阿姀上下將他打量一番,好笑問道,“怎么,小侯爺手臂有勁兒了?不用放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