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秘密只有掌握在少數(shù)人手中,來日才能成為要挾的籌碼。 知道的人多了,跟貼在榜上的公文有什么區(qū)別,那就是天下大白了。 尤其這個秘密,還是關于皇室的秘密。 “我只知道,尤潼死于他殺,并且是滅口。”張十六攥了攥拳頭,最終說道。 他實在無法枉顧趙卓一家的性命。雖說舉手之勞救了趙卓,可此后他獨居在半山,趙卓與他妻子給予的陪伴,是張十六許久都不曾體會過的溫情。 自從進了邶堂,張十六便拋卻姓名,孤家寡人地過著,日日只有數(shù)不清的任務。如蜉蝣于天地,今日生,明日死。 趙卓的兒子降生,張十六還特意去金玉鋪子打了一對銀鐲送給他。 人與人之間的情分,豈是輕易就消磨的呢。 “誰滅口?”阿姀緊跟著問。 遼遠的山間,叢林寂寂。長長的咕聲踏破了這片寂靜,久久傳響。 山中多有鳩鳥,至夜亦鳴。 “不知道。”張十六算著時辰,也差不多了?!澳銈兌疾恢?,我是來探消息的,豈會知道?” 他心中暗暗數(shù)著。 五。 “尤潼知道的東西,與皇家香火有關。我主子不關心這個,我便也不知道。”張十□□處觀望著,顯得有些焦躁?!坝蠕约阂矓嗔撕?,說不定是孽做多了呢?!?/br> 阿姀反倒想笑。 這么說來,沈家造的孽更多,斷后才更理所應當。 不知道那新帝,如今得了兒子沒有。 便在這走個神的功夫,一向安靜的林子忽然簌簌響動,如同鬼魅穿行,叫身后的幾個兵都慌了神。 鳩鳥的鳴啼又拉長,凄厲哀怨。 “這是什么聲音啊?怎么像鬼似的!” “別是什么吃人的野獸……我還不想死啊……” “別亂說!” 很快,他們便知自己的猜測有錯得多離譜了。因為這既不是鬼魅,也不是野獸。 而是一隊裝備精良,特地設伏于此的,張十六的援兵。 在人沖上來的間隙里,衡沚分神看了阿姀一眼。 阿姀忽然靈光一閃,將長刀從身后遞給了他。 也就是衡沚將將準備拔刀時,路旁草中忽然冒出十來個穿著黑衣蒙面的人,個個手中都帶著砍刀。 一! 許久不見的追殺場景,又讓阿姀碰上了。 “有,有刺客!”身后的小兵大聲喊道。 阿姀緊緊抓著手中的馬鞭,心一橫,便用力劈頭蓋臉地甩在了對方身上。 刀刃直沖衡沚面門而來,他仰身一避,人在馬上向后彎成弓形。 右手持刀,在半空中先是順便在張十六左臂上劃開一個鮮血淋漓的口子,讓他雙手徹底廢掉無法拿武器。 隨后接著刺人的力度又彈回了身體,長刀在眼前一亮,開始酣暢地飲起血來。 城守派來的幾人更是無用。 其實他們是弓箭兵,并不擅長近戰(zhàn)。但近戰(zhàn)的活在城墻底下,輕松又舒坦,早就被劃分給了事先賄賂城守的那些人。 所以賣命的活,就得他們這些便宜兵來干。即便現(xiàn)在手中拿著刀,也不會使,只能亂砍一片。 “啊啊啊啊老子與你拼!呃唔…… ”尖矛穿胸而過,他再也沒有勇武的機會了。 若是細心看,便會發(fā)現(xiàn)來的這些人身上都有共同的特征。他們的左邊衣擺上都繡了“北”字,而張十六的右邊衣擺,則繡了個“邑”字。 這意味著分工不同,這些人都是武行,此行是專門來救人或是來滅口的。 不過眼下誰又功夫思量這些。 阿姀虎口處被粗糙的馬鞭磨得生疼,但她毫無辦法。眼前的刀子如雪片般襲來,她躲閃不及,被刀尖一帶,從馬上仰了下去。 衡沚一人在身后殺得蕩氣回腸,可阿姀不會武,此番算是配合不了了。 她心中默默罵了一句,這些人的力氣還挺大。 而預想的鈍痛并沒有到來,衡沚抬腿,一腳將正在與手中繩子糾纏的張十六踹趴下,阿姀便重重摔在了張十六的尾椎骨上。 “呃?。 ?/br> 聽著張十六一聲哀嚎,衡沚忙中偷閑,還笑了一聲,“行啊,也算你打過一個?!?/br> 阿姀還沒爬起來,左邊一個右邊一個便又來包抄她了。 左邊那個恰好便站在馬頭之前。 她飛速掃了一眼,猛地向右一揚馬鞭。右邊那人本能地向后退了幾步,而鞭子甩在馬臀上,令其狠狠吃了一記痛,立刻向前奔去! 也就在此時,阿姀閃避不及,左邊肩膀被刀帶了一下,霎時間衣衫破開,肩膀一涼。 好在那人讓馬一扯,帶著被拖向前處,根本沒用上十足十的力度,不然阿姀的左膀今日都難保住。 延遲的痛感猛地襲上阿姀的心頭,她身上褐色的袍子都被血染成更深的大片色塊。 衡沚如法炮制,調轉轡頭將馬一踹,失控的坐騎立刻沖向團團圍來的人墻。 閃躲不及的,被踏在馬蹄之下命喪黃泉,離遠一些的也趕快避開。人墻便轟地被破出一個缺口來! 阿姀步步緊退,撞上了衡沚的后背。 這勢頭不對,再打下去兩人必然吃虧。 衡沚在陰影中緊緊攥住了阿姀被血浸透的左手,囑咐一句“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