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而心生憐意的,卻并不是趙姑姑。 云鯉撥開前頭看熱鬧的人,跟著跑了進來。 “您沒事吧?”云鯉將阿姀攙扶起來,拍了拍她衣裙上的灰土。 趙姑姑端著手站著,絲毫沒有搭手的意圖。 “新夫人,不是老奴說教你?!边@話一開口,便是十足的說教意味,“老奴跟在先侯夫人身邊二十余年,是看著小侯爺長起來的,從沒見過他發(fā)這樣的火氣?!?/br> 趙姑姑便不是如周嫂子般的慈眉善目了,她上了年紀(jì),難免面上紋路縱橫。加上眼皮耷拉下來,如今夾槍帶棒的話語,顯得更加兇神惡煞。 阿姀聽她這最后一句,槽牙都酸了一下。 受這樣酸話的磋磨,非讓衡沚補給她點工錢不可。 “新夫人日日出門,不守女德女誡在先。主子在外風(fēng)塵仆仆回來后,你竟 不知順從他令他生氣在后,實在沒有做高門夫人的樣子!” 阿姀依偎著云鯉,心下了然了幾分。 因為衡沚父母親皆已過世,這個唯一“看著他長起來”的姑姑,便要擺一次長輩的架子給她看了。 雖說在宮中也沒幾年,但仔細一想,即便是她那皇叔派來教規(guī)矩的老姑姑也沒敢這樣與她說話的。說白了她只是徐氏的侍女,婚儀前的幾日里對阿姀還算友善,如今是終于藏不住了。 阿姀沒少聽過家長里短,可現(xiàn)在才給她下馬威,會不會也太晚了點? “我……我本小門小戶,不懂得討郎君歡心,煩請姑姑指點指點我……”阿姀說著,更是梨花帶雨掩面痛泣。 衡沚那一下捏得實在有些力氣,阿姀余光瞥見自己的腕處退了紅痕,已開始隱隱發(fā)烏。 見她這副樣子,趙姑姑更是腰桿子硬了起來。 “正是因為你小門小戶的出身,本不該也不配坐上召侯正妻的位置,才更要聽老奴的話,學(xué)著好好地做一個賢淑溫婉的夫人?!壁w姑姑這時才分出一只手來拉住阿姀的臂彎。 她心中得意極了。 自從憑空冒出來一個崔姀,又順順當(dāng)當(dāng)做了侯夫人,她怎么瞧阿姀都覺得不對。 趙氏自恃是老奴,又是徐氏的陪嫁,自己如今也掌管內(nèi)宅。衡沚若要娶妻,怎么都該從以前徐氏同她想看過的女子中擇一位品性家世都好的。 崔姀是老召侯出殯那日帶回來的,多想一些都覺得晦氣。家中父母兄長盡死,誰知她是不是天生克星。 越想憋在心中越難受,越無處發(fā)泄。 直到今日。 喜愛是一時的,門當(dāng)戶對才是一世的。 “褚大人家中的長女蕙質(zhì)蘭心,你竟比不上她半點?!壁w氏眼中的嫌惡更甚,不過腦子地便說出了這句話。 褚大人? 不對勁,阿姀凝神聽著,心中已有的定論突然又推翻回到了起點。 -------------------- 阿姀:真要求門當(dāng)戶對嗎?(掏出出生時爺爺敕封的出生證) 第14章 學(xué)馬 ===================== 接近年關(guān),騖嶺即將封山。 冰雪并未完全消散,還剩下星星點點在土地坳、枯死的草木根部。 為了祈福而舉行的冬獵如火如荼,已經(jīng)在山腳下的平地搭起了營帳。 阿姀?fù)鶐ぶ幸惶?,百無聊賴地看頂上的花紋。 還是失策了,以為婚儀過后就沒什么事了的,結(jié)果還有大小各種儀式要以這“小侯夫人”的身份參加。 恪州的上下官,大多都是老召侯衡啟手下的。既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將衡啟稱為侯爺,所以到了衡沚只稱小侯爺。 阿姀也就得了個不倫不類的小侯夫人頭銜,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 好在最近鋪面中招到了幾個伙計,騖嶺附近有個上佳的溫泉,阿姀便叫上了周嫂子一起,算是忙里偷兩日閑。 說起招伙計,告示貼出去,頭一個來的竟然是鄭大。 高高壯壯的漢子靦腆地笑著,倒是給了阿姀和周嫂子意外之喜。 鄭大辦事實在是牢靠又穩(wěn)妥,除雪那日阿姀就看出來了。還想著錯過了鄭大,去哪里找這樣既能領(lǐng)頭又踏實的人。 他竟自己送上門了。 “我尋思著,在外頭做零工也是做,崔娘子這里又缺人,我便來試試?!编嵈竽闷鸸P,歪歪扭扭在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鄭大深覺阿姀是個極好的掌柜,是以就算被阿姀嚴(yán)肅地告知了以后也許會有抬棺之類的喪事,鄭大還是爽快地同意了。 也多虧了他看住鋪面,阿姀和周嫂子才有機會出來。 回想起這幾個月來,亦是曲折又離奇。 衡啟出殯那日周嫂子便說,等拿到了銀子就去酒樓吃頓好的?,F(xiàn)下也算是了卻了當(dāng)時的愿望吧。 “新夫人,您在這兒吶!”云鯉翻開帳簾,捧了個盒子進來,“這是主子吩咐給您送的騎裝?!?/br> 送騎裝?阿姀聽到云鯉的聲音,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我也要去打獵嗎?”她還真不會騎馬。 云鯉笑著走過來,“您不用去山里打獵,要和其他女眷們?nèi)ゲ輬雠芘荞R。”毛茸茸的一件袍服從盒中取出來,云鯉歪了歪腦袋,“依我看,您這件和主子的還有幾分相似呢!” 這是件杏色的窄袖長袍,配了兩條革帶,還有長靴。 長袍是圓領(lǐng),不知是什么動物的毛觸感極好。順著領(lǐng)口處的花紋紅綠相間,是松枝紅梅相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