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來人陰暗地穿著從頭罩到腳的黑色長袍,帶著兜帽,不言不語地進了廳中。 魏虢暉冷汗都下來了,連忙伸出頭看了看門外,確認沒人后才吞吞口水,嚴實地閉上了門。 將兜帽脫掉,魏虢暉才發(fā)現(xiàn)這人并不是“他”。 魏虢暉扯一扯衣領(lǐng),這才像活過來似的大口喘氣。他徑自在桌邊坐下,倒了兩杯茶自然地放在對面。 黑衣人沒坐,也沒喝茶,只看著魏虢暉咕嘟咕嘟地飲牛。 “辦砸了事,魏工曹還有心喝得下茶?”黑衣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魏虢暉并不怕這人,狂放地用衣袖一抹嘴巴,語氣也沒多和善,“我是沒辦好事,眼下也不能直接渴死吧?” 越想是越來氣,“我從前也沒少幫主子辦成過事,可今時不同往日了!誰知道衡沚那小子運氣這么好……” “魏工曹對著我撒氣也無所謂,我只是來替主子傳話的,算不得是有頭有臉的人?!焙谝氯嗽捴袔еS,“營建修補一事,皆歸工曹管。年后騖嶺道便要擴充演武場,將巡防營搬去了?!?/br> 魏虢暉聽了這話,手中的的動作一頓。 “營建巡防營,主子還能再給你一次機會。切記,別將現(xiàn)在這位當做他老子,小狼雖不見得多兇猛,但警惕心比老狼重多了。主子隱忍許久,不能失在眼下。” 這話一半真,另一半?yún)s是廢話。 魏虢暉雖并未見過“他”,可憑其吩咐也大概知道這是個貪婪的人,并且擅長給人洗腦。 從前差點他就被哄騙得直接安插女人去衡啟身邊,還好清醒了一瞬,懸崖勒馬才算是勒住了。 老狼雖然愛假寐,卻也更兇猛。小狼是其子,能好對付到哪兒去? 不過這次確實是他不謹慎。 給不給機會,現(xiàn)在除了自己,“他”還能找到誰來做事? 魏虢暉暗自嗤笑一聲,只要他現(xiàn)下立刻死了,衡沚馬上就能安排自己的人進工曹。 州府各曹有多少主子的的人他不甚清楚,不過此后主子的手,就再也伸不到營造上去啦。 誰還不是個香餑餑呢,哼。 “你便回去稟告主子,說我老魏將這教訓(xùn)幾下了,下次肯定不會失手?!蔽弘綍煍[擺手,如打發(fā)旁人一般想將他打發(fā)走。 黑衣人見怪不怪。 魏虢暉其人,雖有些小聰明,但不是可擔大用的人。若不是因為貪墨被主子發(fā)現(xiàn),魏虢暉也不見得會為主子辦事。 他是捐官捐出的這個位置,在曹中熬了十幾年才做到如今的工曹,其中還少不了賄賂打點上下的成果。 黑衣人自己也曉得自己是個棋子,可魏虢暉便是連棋都算不上。 兩廂彼此瞧不上彼此,黑衣的人略欠了欠身,自己出了門。 --------------------------- 城郊,巡防營。 衡沚使了一招金蟬脫殼,將“召侯”留在了城中,他得了自由。 “怎么說?”小侯爺利落的一身束袖黑衣,高束長發(fā),身后跟著偷跑出來的云程。 “云從剛自蜀中回來,正在房中假扮您呢?!?/br> 衡沚將炊餅掰了一半給他,“嗯,還有呢?” “昨天夜里,隱衛(wèi)在樹上蹲了一夜,確實發(fā)現(xiàn)有個人進了魏虢暉的房間,不到半個時辰又出來了。只是包得實在太嚴實,沒看見臉。” 一大清早便來了此處,衡沚跟著cao練了一上午,腹中空空只能苦哈哈地啃餅。 云程說的,基本已經(jīng)在他的猜測范圍之內(nèi)。 放的這條線,本想著起碼一兩個月才能看到點水上的漣漪。沒想到這些人下手真夠急的。 不過也是湊巧,竟然是阿姀無意之中將魏虢暉的好事打斷了,白白替他省了一筆早就知道會被人貪污的錢。 她的鋪面兩三天便有了起色,果然是忌憚著一次性將兩邊都裝好無人問津,聰明地只裝了一邊。 不過阿姀這個鏟雪的工具確實好用。 在巡防營,衡沚叫人照著圖紙做了幾個,比鐵鍬一點一點鏟更快些。 還別提什么砂土粗鹽,鏟雪的成本比起這兩物來說簡直微乎其微。 “要屬下說,這次還是新夫人的功勞呢?!痹瞥虥]安好心地笑著,“您這新婚燕爾,天天滯留軍營,怎么也不好好獎勵……?。 ?/br> 人狂果然沒什么好事。 衡沚回頭,見云程一只腳卡在地上的洞里,作壁上觀無動于衷。 “主子,求您拉我一把,這洞好深??!”云程掙扎了幾下,連腳踝都深深卡了進去,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說啊,怎么不繼續(xù)說了,你不是挺能編排的嗎,獎勵誰???”衡沚端起主子的架子來,居高臨下地嘲諷云程。 除了云鯉是母親徐氏收養(yǎng)的,云程和云從都是從小和衡沚一起長大的。拋開身份不說,也如同手足一般親密。 所以湊起熱鬧來,衡沚也格外缺德。 “我錯了主子,是我多嘴?!痹瞥坦麛嗾J慫了,因為他忽然發(fā)覺洞里有什么在咬他的腳。 衡沚搭了條手臂過去,云程自己借力將腿拔了出來。他蹲在地上,奇怪地往洞中看去。 “做什么呢?”衡沚向前走了幾步,卻發(fā)現(xiàn)人仍在跟地上的洞大眼瞪小眼。 云程伸手進去,觸及毛茸茸的一團,果斷伸手抓了出來。 是一窩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