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像是女子的隨身物。 衡沚抬起頭。 衍慶樓的二樓欄桿處,少女一只手托著下巴,另一手垂在欄桿外,以一種極別扭的姿勢在打瞌睡。 烏黑的額發(fā)將將遮住眉梢,懶而不倦,如都城的春色曼麗。 日頭的影子被枝葉擋住,搖搖晃晃明暗無輒。曬醒了她,擾得她哈欠連天。 令徽九年,衡沚十五歲。 已是五年過去了。 “主子?” 衡沚握著茶杯,淺淺彎了一下唇又收斂起來。 “你說得對,恪州該下雪了?!?/br> 瑞雪新喜,該快馬走近路回去。 瞧瞧準備的那身嫁衣,她穿了冷不冷。 -------------------- 阿姀:當場抓一個戀愛腦洗凈,蘸面包糠炸至酥脆,香哭隔壁小孩。 衡沚:…… -------- 不正經(jīng)的作者感言:(用大喇叭)感謝我的讀者老婆“30328781”的營養(yǎng)液~我會努力噠,猛親一口(*?w< ) 第8章 催妝 ==================== 冬月初一,是召侯世子衡沚的弱冠生辰。 鵝毛雪下了足足三日,厚雪之下四處靜謐,將凋零的樹干壓得垂頭。即便如此,驛站中的一顆核桃樹枝,還是被掛上了喜慶的燈籠。 周嫂子將撲撲簌簌的雪拍干凈進屋去,整個人笑得合不攏嘴。 室內(nèi)一派紅綢裝點,瞧著就比外頭暖和很多。 “姑娘你這手藝可真好哇!”周嫂子看著云鯉拿了一堆瓶瓶罐罐,在阿姀臉上涂抹,覺得稀奇有趣。 妝鏡前坐著的,是天不亮就起來配合云鯉涂涂抹抹的阿姀。 雪天是真的好睡。本來天就昏暗,人蒙進棉被里無知無覺地就過去了幾個時辰,比頂尖的迷藥還好使。 云鯉一邊描眉,阿姀一邊哈欠連天。 沒有個出閣的地方也不行,周嫂子自聽說阿姀要出嫁后,便讓她來自己的住處由自己送她出嫁,算是娘家人了。 她們相識在困窘中,為了生計做過許多辛苦行當,最后才安定地一起以哭喪為生。 人為了活著而賺錢,并不可恥。所以即便很多人唾罵她們有悖倫理、大逆不道,也無所謂。除了彼此,誰都不能對兩天只吃了一頓飽飯的日子共情。 “沒想到,我那時擔心你被世子帶走沒命,倒是多余的cao心了?!敝苌┳用嫔疲ζ饋砀@和藹,“你這個小丫頭,終于找到自己的歸宿了。” 那日替周嫂子訂了驛站,阿姀還真長話短說地解釋了她和衡沚的事。 好在那時衡沚是沒扯著嗓門喊,周圍的人都忙著拿錢,所以也沒注意到為什么阿姀被帶走了。 阿姀再三強調(diào)是和世子假成親裝樣子,周嫂子再三堅信二人必是一見鐘情。 周嫂子今日穿了身棗紅的襖子,是為了婚儀專程買的新衣。她從袖中拿出一塊紅布包,打開來是一只篆刻的梅花銀釵。 “你也知道我沒什么錢,但妝是一定要添的,權(quán)作我身為jiejie的心意了?!?/br> 阿姀眸中微動,轉(zhuǎn)身看著她。 那只銀釵在今日琳瑯滿目的妝臺前并不打眼,而從患難中走過的情誼,卻始終在眼前熠熠生輝。 “等鋪子開起來,我給你換個金的。”阿姀不會說煽情的話,朱唇一彎,脫口都是銀子。 云鯉手中握著胭脂,也“噗”一聲笑了。 “誒呦喂我的妹子!”周嫂子扶額嘆息,“你今日嫁的是召侯,在這恪州三道說一不二的召侯!日后缺不了手頭的錢。人都要做侯夫人了,怎么還這么不開竅……” 那可不一樣,阿姀在心中想。 如果她天生就甘愿與人為妻來安穩(wěn)度日,那就不必大費周章地從都城跑出來了,反正遲早皇叔都會將她嫁出去。 可她不是,從小教導她的崔夫人也不是。 靠山山倒,吃海海涸,這是不用讀圣賢書就能明白的道理。 阿姀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鏡中的自己。 “這次主子吩咐過啦,就把新夫人往最漂亮打扮,您瞧瞧這樣行嗎?”云鯉替她戴上繁復的瓔珞,笑盈盈地看著。 長眉似新月彎彎,臉龐飽滿瑩潤。銜珠的鳳冠高高壓著烏發(fā),更顯得人皓如凝脂。 這是她此生初次自愿穿上嫁衣。雖說也不是為了真心,好歹做到了自愿。 不過這身衣服還真的冷。 外頭雖沒下雪,甚至還有點融融日光。但喜服這東西就是繁瑣復雜,里三層外三層卻不嚴實。衣袖寬大,稍微一動風便灌進去,冷得人直打寒戰(zhàn)。 可又沒辦法,尋常人的喜服尚且可以做厚的,可衡沚又偏不是尋常人家。 阿姀捏捏自己的臉,一天就過去了,忍忍吧。 待樓下鞭炮聲響了幾聲,喧鬧的婚儀氛圍才染上了驛站小院兒。迎親的隊伍一片喜慶的紅,洋洋灑灑鋪滿了整條街面。 今日包場,老板將閑雜人等都賠了銀子清走,自己帶了人在門口給新夫人充當娘家人。 紅棗桂圓一類的甜物,不要錢地給往來行人手中塞著,同沾一份喜氣。 衡沚翻身下馬來,紅色喜服在皚皚白雪中更惹眼,襯得人豐神俊逸,勝日頭幾許。今日加了冠后來迎新夫人的,免不得帶著點笑意。 面前的老少男女見了這新召侯,都不由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