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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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不起我是怎么走到最西邊的這個小木屋的。 等我走到的時候,我呼出大片寒氣,長長的睫毛染上一粒粒的雪花,微微眨眼,撲簌簌地落下來。 一直攥緊心臟的手驀然松了下來,我欣喜嘆了口氣。 推開門—— 僵硬的微笑凍在臉上,幾乎破口大罵。 與其說,這是儲物間。不如說,這連乞丐都不會駐足的地方。 不足二十平的房間黑漆漆的,腐朽的黃色木板發(fā)出陣陣霉味,墻壁的各個角落掛著蜘蛛網(wǎng)。 地上到處散落著木板和生銹的器具,一個完好的下腳地方都沒有。 躲進唯一的避風小屋,我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 我哆嗦著裹緊唯一的薄毯子,扯著嘴冷笑,我難道該感謝貝爾圖喬給了自己一塊避風寒的衣物? 我縮在門邊的角落里,又累又乏,瞥到窗外魚肚白的天氣,暗想,應該是個晴天吧。 迷迷糊糊我睡了過去,等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又是昏暗、極冷的天氣。 這一次,我不再感到寒冷。 我整個人都在發(fā)燙。 可是,我還是好冷。 冷到我發(fā)狂,我沒辦法形容冷到骨髓的疼痛。 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跳個不停,一股抑郁的氣憋在胸口,恨不得雙手捶地,砸碎身邊所有的東西,卻無力躺在地上。 后來,我才明白。 為什么自己如此陰晴不定,時而發(fā)狂發(fā)瘋。 因為,我冷。 冷到骨頭縫都在疼,日日夜夜折磨的我無法入睡。 即使很快睡過去,我又很快醒來。 如此反復,心力憔悴的想一了百了。 幾乎讓我發(fā)狂的寒氣,卻被身體拖累,又窩囊的沉沉睡去。 在我感到身體的熱度有些下降時,來自身后的風,激的肌膚起雞皮疙瘩。 眼角瞟過身后,銀色的月光驀然從天花板降下。 我這才將視線移到天花板,猛地一震。 原來如此,我不禁扯起嘴角,哈哈大笑。結(jié)果,不小心扯到肺,咳地撕心裂肺。 你看,天花板上破了一個大洞。 大洞完美呈現(xiàn)了天空,灰燼的陰云下,紛紛揚揚落下大片雪花 地上五厘米厚的積雪已經(jīng)無情的告訴我,貝爾圖喬是真的想要自己死! 難怪自己好冷,總感覺即使在屋子里,也還是好冷。尤其是背部,冷到脊椎不能正常扭動。 很多年后,我仍會夢到那段冷到徹骨的日子。 幸子十分驚訝,我竟然能在環(huán)境如此惡劣的情況下還活著。柚杏反而淚眼婆娑地握著我的手,她咬著嘴唇,控訴我的魯莽行徑。 那個時候,我太年輕了。 我總以為自己可以扛過一切,便可以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股大力搖醒,看到梶井基次郎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丑臉,對我吼:“不準睡!不準睡!我不準!” guntang的淚珠滴到我的唇角,有點咸。 你看,上天,多么殘忍,總是讓你見最不想見的人。 如果,假如有一天。我有些不真切的想,我是說,假如有一天,梶井基次郎,我們不是在這里相遇,我想,我們會成為朋友。 眼皮很重,我看見梶井基次郎震驚又歡喜的眼神,這一閃而過的欣喜時而悲痛時而悲涼。 我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啊,吵鬧的聲音也消失了,終于可以睡上好覺了。 等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身下是柔軟溫暖的被窩。 這是天堂還是地獄? 我感到手背有些疼,原來是冰冷的液體從針管輸?shù)窖芾铩J謪s被纖細修長的手包裹著,溫柔卻霸道。 我向旁望去,是梶井基次郎。 梶井基次郎見我醒了,想抱又不敢抱我。 紅紅的眼睛怔怔地望著我,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他猛地撲過來,我被他箍住了,鼻尖緊緊貼在他的胸膛。淡淡的檸檬清香,很好聞。 “請讓一讓,基次郎少爺,你這樣會妨礙病人康復。”幸子拿著醫(yī)藥箱過來了。 梶井基次郎頭一次異常配合,他很快讓出了位置。 幸子撇了撇嘴,看了一眼,嘆了口氣說:“你感染了肺炎,如果不是梶井基次郎發(fā)瘋的找你,你可能活不到這個冬日?!?/br> 梶井基次郎再次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嗓音沙啞,他說:“你為什么不向我求助?”他不待我回答,咬牙切齒,“如果你死了,我必定讓大家為你陪葬!” 忽然門被推開了,貝爾圖喬掀了掀眼皮,“基次郎少爺,午飯時間到了。” 梶井基次郎反常的松開握住我的手,他靜靜的看著貝爾圖喬。 不知為何,我卻猛然心悸。 他淡如水的茶眸多了些什么東西,宛如平靜的湖面背后是guntang洶涌的巖漿,即將噴涌而出。他長長的睫毛陰影遮住了面部表情,高大瘦削的身形依舊看起來弱不禁風。 現(xiàn)在回頭看看,或許,這就是梶井基次郎第一次對貝爾圖喬起了真實的殺意吧。 這是一切的導火線。 第57章 傍晚七點,擂缽街寂靜無聲。 白瀨和中也相對視一眼,心照不宣。放輕了腳步,暗暗警惕四周的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