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鐘念意識到，這恐怕并不是自己想的那種正經(jīng)求婚劇情。她恢復冷靜，淡淡道：“我倒覺得法律上的婚姻沒有什么意義。比起愛情的誓約這種浪漫意味，本質不過是依靠協(xié)議把兩個人的利益綁定在一起，但這份協(xié)議又并不是牢不可破的……”

    “鐘老師?！鼻貧g欲言又止地看住她，“你不愿意和我綁在一起嗎？”

    “……我沒這么說。”

    唉。鐘念到底拿她沒辦法，“好啦，你到底想干嘛??？”

    秦歡再次坐起來，拉起鐘念的手，抑揚頓挫地說：“因為結婚是把兩個人變成一家人的方式啊。我從小就沒有父母陪伴，特別渴望親情，向往家庭！而我們現(xiàn)在這樣，只能算是非法同居……我已經(jīng)想好了，國內(nèi)不允許，我們可以去拉斯維加斯領證嘛！結婚之都，在那里拿結婚證的明星那么多，不多我一個?！?/br>
    她湊過來小聲地貼著鐘念說：“我想把你變成我的家人?！?/br>
    如果說前面是夸張的表演，最后一句就是真切的感情流露。

    鐘念心里微動，被握住的手像是陷入了軟綿綿的云層里。那種柔軟的觸感順著指尖的血管流向心臟，讓她差點答應這個毫無道理的要求，話都到嘴邊，才醒過神。

    “可同性在拉斯維加斯的結婚證回到國內(nèi)根本不受承認吧，手續(xù)辦不下來的?！?/br>
    “……”

    秦歡誘惑失敗，再次躺倒，拉長聲音說，“是哦……不受承認呢……”

    結果到最后鐘念也不知道秦歡到底想干嘛，拐她去辦個根本不受國內(nèi)承認的結婚證嗎？

    秦歡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萎靡了不到半天就重新精神起來。

    不過，鐘念注意到她偶爾會對著婚慶相關訊息流露奇異的神色……說是羨慕別人能結婚，倒也不是騙人的。

    沒過多久，由春轉夏，天氣越來越熱。鐘念在忙過期末考試后迎來暑假，這也代表秦歡的生日快到了。

    秦歡提前一個月就開始在鐘念耳邊換著花樣提起，終于到那一天，她們出去吃了頓飯，回來的時候秦歡有點喝醉了，到家還在副駕駛高聲唱：“we on fire~！”

    鐘念牽著她上樓。

    她們樓層的聲控燈好像壞了，她一邊記著明天找物業(yè)來修，一邊試著摸黑開門。

    偏偏秦歡還在搗亂，安靜站著沒兩分鐘，忽然從背后撲過來掛在她背上。

    “鐘老師——”

    “別鬧了，你熱不熱啊?！?/br>
    鐘念有時總覺得自己到哪都在當老師，在學校里是教小學生，回家則是教幼兒園大班。

    她對不準鑰匙孔，指揮越來越幼稚的女朋友，“幫我用手機照一下?！?/br>
    秦歡不滿：“禮物?。∧氵€沒給我生日禮物——不會忘記了吧？”

    鐘念手一頓。

    禮物當然早就準備好了。

    其實今天在餐廳里吃燭光晚餐的時候就應該給出去了，當時氣氛那么好?？稍嚵撕脦状?，鐘念都只是開了個頭，沒能順利按計劃進行——只能說她天生玩不來這種浪漫行為。

    反而在當下，這個和浪漫毫無關系的漆黑的樓道里，對面都看不清對方的臉，她倒沒有那么緊張了。

    “鐘老師？不會真忘記了吧……那也不怪你哦，之前太忙了吧?！?/br>
    “沒忘記?！?/br>
    鐘念干脆轉過來，背對著門，將鑰匙收起來，拿出包里放了好久的絲絨盒子，“好了，生日快樂。”

    “嗯？是什么啊，胸針？發(fā)夾？”秦歡根據(jù)大小胡亂猜了下，反正知道鐘念有用心為她準備禮物她就很高興了，“我打開了哦……”

    鐘念按住她的手。

    “我來打開吧。”

    秦歡聽見鐘念的聲音，和平時有些不同，漂浮在黑暗的樓道里，仿佛繃緊的弦音。

    熟悉的手帶著她打開盒子，嗒的一聲，她的指尖觸碰到天鵝絨布里微涼的金屬，不算大的環(huán)狀，偶爾的棱角可能是鑲嵌的碎鉆。

    秦歡一下子沒聲音了。

    “你知道意定監(jiān)護嗎？”鐘念握著她的手說，“真正的結婚現(xiàn)在可能還沒辦法，但只是想用法律把我們綁在一起，意定監(jiān)護也可以。我作為能為自己負責的成年人，完全出于本身的意愿，把監(jiān)護權交給你。如果能接受這樣的……咳，‘結婚證’，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撲過來的重量打斷。背在門上磕了一下，但疼痛泛起之前，秦歡的吻已經(jīng)落下。

    從接觸的雙唇開始，比夏夜的空氣還熱的東西燒一樣地蔓延，guntang的氣息從喉管往下，心跳的聲音就像熊熊起舞的火焰。

    “……我好愛你?！?/br>
    秦歡把她壓在門前，兩人的身體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她說：“從那天開始，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愛你，我果然一點都沒有感到后悔。”

    *

    “原來是因為這個，那天才發(fā)了微博說‘想結婚’啊！”

    綜藝里的嘉賓接話，“哇當時真給我嚇一跳，還以為你不聲不響要搞什么大新聞呢?！?/br>
    “看到別人結婚，有點羨慕了。”秦歡在鏡頭下切著菜，若無其事、極其自然地接著說，“回去之后突然特別想要兩個人的結婚證，試圖說服對象去拉斯維加斯領證來著……結果因為國內(nèi)不會承認，被拒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