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啊。”

    秦歡靠在墻上，看著光潔的走廊地板，用輕快的語氣說，“教師節(jié)哎，不就是應該讓老師高興的節(jié)日嗎。何況鐘老師還那么努力。”

    至少秦女士有一點說得不算錯。她確實很了解自己的女兒。

    秦歡是要把喜歡的東西分分秒秒都帶在身邊的性格?；钊耸遣荒芎退形飫澋忍柕?，所以有時需要忍耐。尤其現(xiàn)在的情況呢……不光是物理距離，她們之間的關系也遠得像是風箏線，稍不注意就會斷掉，更令人不安。

    好想見她。

    秦歡聽著通話那端傳來的聲音，有一部分在神游——她在想，如果是以前，她是不是就可以理所當然地跑回鐘念家，向她抱怨秦女士這個當媽的有多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然后……應該會得到有點無奈的安慰。

    鐘老師的性格不太坦率，不過只要用“我想要這個”的眼神看她，她通常什么都會答應，包括親親抱抱。

    ……真的好想見她啊。

    明明上次來醫(yī)院……準確的說是上次陪床，還是兩個人一起的。并不是說一個人就會感到特別孤單，什么都不想做，但兩個人擠毯子總是比孤零零地面對冷嘲熱諷的親媽要好吧？

    秦歡腦子里轉(zhuǎn)著這些亂七八糟的，眨眼間通話就要講到尾聲。察覺到簡短的交流過后，鐘念就流露出結束的意圖，她下意識用有點可憐、像是在撒嬌的語氣拖長聲音喊：“鐘老師……”

    “……”

    對面停住了。還好，哪怕沒回應，好歹也沒掛斷。

    那要說點什么呢？

    秦歡稍微想了一會兒。不可以很直白地表達思念，會把人驚走；也不可以對之前的事表達歉意，一次兩次就算了，總是道歉會讓這段關系變得太沉重……

    最后她只能握緊手機，輕輕巧巧地笑著說：“嗯……教師節(jié)快樂?！?/br>
    第33章

    鐘念聽出來秦歡的不對。不管怎么說，她們都同居過一段時間，鐘念對她太熟悉了。

    但她什么都沒問。

    現(xiàn)在她們已經(jīng)不是情侶關系，什么都別關心是最好的。

    秦歡返回劇組，又回到之前的相處模式，保持著恰當?shù)念l率找她聊聊天。

    鐘念的日常生活短暫地被擾亂一下后，似乎恢復到原本波瀾不驚的平靜。

    ……本來是該很平靜的。

    正式入秋時，陳蕓蕓參加的那檔選秀節(jié)目進入尾聲。

    雖然那天鬧得不是很愉快，但鐘念還是有關注她在節(jié)目里的情況，每天轉(zhuǎn)發(fā)微博給她投票。遺憾的是她個人的票數(shù)決定不了什么，陳蕓蕓最后沒能進入出道位，不過好歹堅持到了決賽，已經(jīng)算是非常厲害。隨著她名氣上漲，鐘念常常能收到熟人發(fā)來的消息，問這是不是她meimei。

    今天更新的這期選秀綜藝就是陳蕓蕓出現(xiàn)的最后一期。

    鐘念從學?；丶?，吃完飯用平板打開視頻貢獻播放量，邊做家務邊聽個聲。經(jīng)過前面漫長的鋪墊后，主持人宣布被淘汰的選手，配合煽情的音樂，多少有點催淚。

    “應該說……意料之中吧?！?/br>
    接著應該是事后采訪環(huán)節(jié)，鐘念在陽臺收衣服，聽到陳蕓蕓的聲音響起，比之前帶著哭腔的致辭平靜很多。

    她說：“其實我沒想到能走到現(xiàn)在。我從小就是不討人喜歡的那個，在家里、學校里，大家都更喜歡我的jiejie，從來只會夸獎她……這個節(jié)目里，所有人都很優(yōu)秀，我早就做好被淘汰的準備了。沒想到能走到這里，沒想到有那么多人會喜愛我，對我來說，這是最珍貴的東西?！?/br>
    這番話聽起來很博好感，假如鐘念本人不是話中那個“jiejie”，想必也會為之動容。

    她把陽臺上收進來的床單被套抖平折好，放進櫥柜，走到書桌前。視頻還在繼續(xù)往下放，平板里是陳蕓蕓的臉，化著精致的妝容，眼角的閃粉在鏡頭前隱約發(fā)亮，勾勒出甜美的眼型?？雌饋肀绕匠Ｔ诩依锪裂鄣枚?，也顯得有些許陌生。

    鐘念退出節(jié)目，把平板關了。

    這么做完的下一秒，她就覺得自己實在幼稚，但看著暗下去的屏幕，終究失去打開的欲望。

    算了……就當沒聽到吧。

    鐘念是這么想的。在她看來這只是小小的姐妹矛盾，可這件事的后續(xù)風波，比她想得要嚴重許多。

    陳蕓蕓能堅持到?jīng)Q賽，在節(jié)目播出期間吸收的粉絲量是非常多的，何況正值她被淘汰，所有人都情緒上頭。

    她的粉絲不光在網(wǎng)上怒罵節(jié)目組黑幕、和競爭對手的支持者吵架，甚至把戰(zhàn)火引到這短短一句話里的“jiejie”身上來。

    陳蕓蕓的信息保密沒那么到位，素人時期的微博并不難找，而微博里正大光明地貼著和鐘念的合照。

    等到鐘念發(fā)現(xiàn)不對時，那張合照已經(jīng)伴隨著半真半假的流言傳得到處都是。網(wǎng)上傳得很夸張，就差編一個“養(yǎng)女”貪心不足打壓親生女兒的完整劇本。

    鐘念在學校里上課，甚至有高年級的學生特地跑來看她！

    她也是發(fā)生這件事后，才后知后覺地從李玲那里得知具體發(fā)生了什么，登上微博就被前所未有的評論和私信數(shù)淹沒了。里面有些是在為她說話，但更多的是針對她各方面的刻薄話語，嚴重點的還有人身攻擊和辱罵。

    說實話，鐘念對這種局面也沒什么好辦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