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眠(作者:楊溯) 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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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眠話還沒說完,光屏啪的一下熄滅,和藍婭的通訊被掐斷,方眠拼命回撥,再也打不通藍婭的電話了。他默默回頭,和靠在墻邊的穆靜南對視。 穆靜南移開目光,扶著墻站起身,往門外走。僅僅幾步路,他走得滿頭大汗。 “抱歉,我不會有事的,你走吧?!?/br> 方眠遲疑著問:“那……那你有落腳的地方嗎?私房錢有嗎?那個、不會流落街頭吧?” “不會。” 穆靜南打開門,眼看要離開。剛剛出門,他身子一搖,方眠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把他接住。他靠在方眠懷里,閉著眼,人事不省。 方眠:“……” *** 救護車到了機場,把穆靜南拉到醫(yī)院,檢查了一番,醫(yī)生紛紛搖頭說無能為力,開了點緩解痛苦的小藥片,就讓方眠拉著穆靜南回家了。方眠給穆靜南喂了藥,在醫(yī)院里看顧了他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醒了,方眠把他弄上車,開車回家,本想找老管家管他,到了他家門前一看,大門上貼了封條,打電話給老管家,電話嘟嘟嘟響半天,硬是沒人接。 方眠氣死了,拿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穆靜南這個樣子,方眠又能怎么辦,他又不是醫(yī)生。路清寧說,感情要清清楚楚,甭管愛還是不愛,分就是分,合就是合,不要拖泥帶水、藕斷絲連。做好了決定,就一輩子不要反悔,后悔了也不能教旁人知道。他自己也是這么想的,穆靜南病了,他最多帶著禮物上門探望,再多是不可能的了。但現(xiàn)在,一切又不清不楚了起來。 思來想去,都怪穆靜南不好好待在白堡,跑到新月小鎮(zhèn)來打擾他的生活。他想要興師問罪,扭頭看副駕駛上的穆靜南,話又堵在了口中。穆靜南閉著眼,臉色蒼白,陽光落在他倚在車窗上的臉頰上,那肌膚仿佛是透明的,一片氤氳的雪色。此時此刻,他簡直像一縷幽魂,很快就要飄走了。 人已經(jīng)在這了,說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不清不楚就不清不楚吧。方眠嘆了口氣,問:“小妹為什么要困你?你肯定知道原因吧。” 穆靜南睜開眼,無聲望著窗外,沒有回應。 “你到底有沒有地方可以落腳?”方眠又問。 這回穆靜南開口了:“沒有?!?/br> “你這病還想治嗎?” “不想。” 方眠:“……” 這家伙生起病來,脾氣變得任性了。 “那你啥打算?。俊狈矫邌?。 穆靜南不做聲,默默把手搭在車上,想要開車門。方眠眼疾手快,咔噠一下把車門給鎖了。 “你現(xiàn)在這樣能去哪兒?世道不太平,南都確實好點兒,但聽說最近很多人失業(yè),治安比以前差多了。你一個人走街上,又這副樣子,小心別被人拐走,賣去夜店當牛郎。你以前說世道亂我不能獨自生活,打臉了吧,我看你才是生活不能自理?!?/br> 穆靜南垂著眼眸,淡淡道:“我不能麻煩你。” 兩相沉默,火紅的梧桐葉蝴蝶般飛過車窗前,上上下下,蹁躚而過。漫長的寂靜里,他低啞的聲音響起,“阿眠,我很抱歉。” 方眠又嘆了口氣,一個人支撐偌大的家族那么久,可除了一個和他沒有血緣關系的后母,好像并沒有人關心他的死活,甚至巴望他快點出事,他應該很心寒吧。 轉頭看他,他目光寂寂,追隨著漫天飛舞的梧桐葉,神色間既沒有悲傷,也沒有怨懟,只是冷冷清清,不言不語。又或許,他從不曾企望那些人的感激和報答,他只是在履行他作為“穆靜南”的責任?,F(xiàn)在,他已經(jīng)完成了他需要完成的一切。他累了,需要休息了。 方眠握著方向盤,忽然問:“穆靜南,你的事兒都辦完了吧?”他頓了頓,又道,“南都你守住了,穆家你護住了,小妹你扶起來了,該安排的事兒你都安排好了,沒有別的事了吧?!?/br> 穆靜南察覺到他的真實意圖,眉宇幾不可見地蹙起,浮出些冷峻的意味。 “阿眠。” “算了,不問你了,就算你有別的事,你也沒法兒去干了。”方眠高聲宣布,“因為從今天開始,我囚禁你了。你得待在我身邊,陪我去北方?!?/br> 他終于明白藍婭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 ——“小方,你要明白,他是死是活,靠你了?!?/br> 她要方眠帶穆靜南闖出關卡,離開南都,尋找天國。沒有神經(jīng)傳導機械,就沒有南都omega當政的局面。穆雪期能困住穆靜南,攔住藍婭,可她沒有臉面擋方眠。放眼南都,方眠是唯一一個可以救穆靜南的人。 “外面戰(zhàn)亂,”穆靜南的眉心越蹙越深,“你出去,是送死?!?/br> “你再廢話?” 方眠踩下油門,車子重新駛入大路,朝南都邊陲的關卡奔去。速度越來越快,兩邊的梧桐樹飛速后退,紅葉飛舞如蝶。 穆靜南執(zhí)拗地說道:“我的事和你無關……” 方眠沒好氣地打斷他,“穆靜南,我忍你很久了。以前你想讓我咋地就咋地,現(xiàn)在風水輪流轉,你管不住我了。聽好了,從今天開始,你必須聽我的話。吃啥聽我的,做啥聽我的,說啥也得聽我的。在我這里alpha沒有人權,你擺正自己的位置,我老大,你老二。別凈想著什么安樂死了,再叭叭,一會兒我把我的大dior塞你嘴里,讓你也嘗嘗嗦dior的滋味。” 穆靜南不說話了。 第51章 “喂,哥,”方眠蹲在馬路牙子上,給路清寧打電話,“我出來休假了,最近幾個月不回去了?!徊徊唬銊e來白堡,我不在白堡?!艺鏇]事兒,你別瞎想,我能有什么事兒啊?穆靜南?……呃,穆靜南他……” 方眠看了眼車里的alpha,車鎖了,那家伙下不來,正坐在副駕駛上,無聲看著窗外。 “好吧,我確實和他在一塊兒?!狈矫邍@了口氣,道,“他病了嘛,我想著帶他出來散散心。”他隱去即將出南都找天國的事兒沒說,只道,“總之你放心啦,我?guī)奶幾咦?,過幾個月回來?!?/br> 方眠掛了電話,開了車子的門鎖,打開車門,彎腰道:“天色不早了,咱先歇一晚上。先告訴你,這里只有汽車旅館,沒有豪華大酒店。我住啥你住啥,知道不?” 穆靜南仰頭看著他,點了點頭。 方眠讓他下車,看他走了幾步,步履穩(wěn)當,看來是緩過來了。他一身西裝風衣太顯眼,這筆挺修長的身材,站在垃圾堆里都格外吸引人目光。方眠帶他去買了幾身襯衫黑夾克,又買了幾條干凈內(nèi)褲換洗用。眼看要降溫,方眠還給他買了條格子圍巾和毛線帽。 “告訴你啊,天氣預報說要變天,給你買衣服是怕你凍死,不是對你好要和你復合的意思。衣服錢油錢飯錢,都算你欠我的,我都要記賬上?!泵髅鹘o他買的便宜貨,方眠卻記一件衣服兩萬塊,還給他簽字。他眼也不眨,直接簽上自己的大名。 方眠又挑了些自己的衣服,他不講究,買的比給穆靜南的還便宜。付了錢,售貨員油嘴滑舌地打趣,“小夫婦來逛街呀,怎么凈買便宜貨,那些高檔的不看看?” “不看?!狈矫咛崃艘路妥?,又回頭看了看穆靜南,說,“和我保持距離,不要讓別人覺得我們是夫妻情侶小情人?!?/br> 穆靜南垂下眼睫,落后方眠幾步。 方眠往前走,又不自覺回頭看,他落后好幾米,可憐巴巴地走在后頭。見方眠停了,他也停下。 “……”方眠終是于心不忍,硬邦邦地說,“走近點?!?/br> 穆靜南上前幾步。 “再近點?!?/br> 穆靜南到了他跟前,垂頭凝視著他。二人相隔咫尺,方眠聽得見他平穩(wěn)的呼吸。 “就……就這么近吧。”方眠扭頭繼續(xù)走路。 穆靜南垂下眼睫,落后方眠幾步。 方眠帶他去飯館打包了幾份清淡的飯菜。這些飯菜是給穆靜南吃的,方眠去隔壁打包燒烤和rou串,柜里有冰啤酒,方眠買了瓶拎著,留給自己喝。 進了旅館,簡簡單單一張床,靠南一個陽臺,外加一個狹小的衛(wèi)生間。旅館臨著大馬路,外面時不時傳來汽笛聲,還有汽車飛駛的咻咻聲。除了干凈,這旅館沒啥旁的優(yōu)點了。穆靜南不是個挑剔的人,什么也沒說,脫了夾克,低垂著眼睫把飯菜擺上桌,還把一次性筷子拆好,放在紙巾上。裝在塑料盒里的飯菜,錫紙袋里的燒烤串,方眠的冰啤酒,他整整齊齊擺好,每人座位前還放塊紙巾,一絲不茍,正經(jīng)得像豪華大餐。做好一切,他坐在塑料凳上,靜靜等方眠一塊兒吃飯。 方眠說:“你先吃,我上個衛(wèi)生間?!?/br> 臨進衛(wèi)生間之前,他又突然扭過頭,兇巴巴地威脅穆靜南,“敢逃跑就把你燉成蛇羹。” 十分鐘之后,方眠出來,見他還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暗暗放了心。這家伙今天表現(xiàn)得挺乖,還不錯。方眠走到桌前正要擼串,突然發(fā)現(xiàn)簽子空了一半,烤腰子掌中寶都被吃了,那些專門給穆靜南買的雞蛋羹和芹菜炒rou還完完整整放著。啤酒瓶也開了,方眠把瓶口朝下倒了倒,一滴不剩。 怎么回事?誰吃了他的串,誰喝了他的酒?這屋里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喝酒嗎? 低頭看穆靜南,他神色如初,淡漠平靜。 他用紙巾抿了抿嘴唇,放下一次性筷子,道:“我吃好了,謝謝款待?!?/br> 說完,他站起身正要離開桌前,身子忽然晃了晃,方眠眼疾手快把他接住,四目相對,穆靜南眼眸籠了層霧氣般,一片朦朦之色。 “你偷喝了我的酒!” 穆靜南沉默地別開臉。 “你不是不喝酒嗎?”方眠納悶。 “以前,”穆靜南眉心微蹙,頓了半晌才說,“要工作?!?/br> “現(xiàn)在不工作就喝了?”方眠仔細端詳他,“不是,你酒量也太差了,這才一瓶啤酒而已你就醉了?你喝不了這么多干嘛一瓶全干光?” 穆靜南不吭聲。 每次他做錯事,他就不說話。 方眠服了,“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不能吃太重口的,”扒拉了下桌子上的簽子,“燒烤這么多油,我特意多加了辣,你還吃?!?/br> 把他扶上床,他悶頭倒下,黑色襯衫壓出了褶皺。安置好這個白癡,方眠起身要去吃飯,手腕被他一拉,身子失去平衡,猛地倒在他身邊。一轉頭,便對上他暗金色的眼眸。他的手撐在方眠耳側,熾熱的呼吸灑在方眠的臉頰,仿佛被火爐烘烤,方眠的臉被燙紅了一片。 方眠推他,“你干嘛?” 他紋絲不動,“你要離開么?” 光看他模樣,看不出他醉了??煽此麆幼骱头磻?,明顯已經(jīng)和平時不太一樣了。 方眠戳他,“你還能清醒思考嗎?” “能?!彼⒅矫摺?/br> “你是誰?” “穆靜南?!?/br> “我是誰?” 穆靜南望著他,頓了一瞬,說:“壞人?!?/br> 方眠:“?” 他說他是什么? “有本事你再重復一遍?!?/br> 穆靜南移開眼,好像不想讓方眠生氣似的,不說話了。 方眠追問:“你為什么說我壞?” 穆靜南低聲道:“你對穆雪期好,對我壞。” “誰對你壞了,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方眠要氣暈了,“到底是誰始亂終棄,到底是誰要和我斷絕關系?你倒是說說,我對小妹哪里比對你好了?” 穆靜南抿著薄薄的唇,眉眼低垂,不開口。這廝生病了變得任性,誰知喝醉了更任性。 “說?!狈矫叩?。 穆靜南終于說話了,“你給她做羊湯,我沒有。” 方眠:“……” 他什么時候給小妹做羊湯,沒給這貨做? 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有一次——穆雪期被混混標記的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