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橙黃橘綠時 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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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理喻!若非老子在戰(zhàn)場上不要命,你現(xiàn)在還跟一群老娘們在村里搶糞呢!吃了二十幾年的細糠,不知道自己是人是豬了!”張將軍也氣急,爆粗道。 搶糞二字,算是戳在了張老夫人心頭上,錦衣玉食二十幾年,驀地被扯了遮羞布,瞬間羞憤上頭,扯著他胳膊便去撕那嘴。 “嘶——滾開!”臉上火辣辣的疼,張將軍一把將她推開。 里面動靜乒鈴乓啷,外面兩個丫鬟聽得心驚膽戰(zhàn)。 小半刻,張將軍寒著臉出來了,丫鬟垂著眼,沒看見他老樹皮似的臉上幾道血痕。 當(dāng)晚,老夫人院門被從外掛了鎖。 翌日,張蓉被塞上馬車,送去了賀州叔嬸家。 謝蘊與戚鈺用飯時,便聽下人稟報,說是張將軍派人送來些東西道歉,還說了對張夫人和張蓉的處置。 謝蘊沒出聲。 戚鈺道:“收下吧。” 等下人退下,他才解釋道:“張將軍原是甘州一家農(nóng)戶子,早年上了戰(zhàn)場,一身功績是在尸山血海中拼出來的,四十多歲時在戰(zhàn)場上死了長子,后來成為了玉門關(guān)守將,他不會逢迎,在鄴都也無根系,只一心守著玉門關(guān),不讓狄人打進來,是個好守將。東西收下,也不是諒解原宥,給他寬寬心,好好守著郢朝西北邊的這道門?!?/br> 謝蘊點頭,用公筷給他夾了塊雞腿rou,“吃吧?!?/br> 戚鈺也沒耽擱,吃完早飯便匆匆去了軍營。 因烏爾濟過了玉門關(guān),是以,邊防巡查都加緊了些,營中這幾日忙得很。 謝蘊便得空許多,這幾日天氣好,她坐在院子里看書。 旁邊聽雪閑著無事,喊問月與她一起打陀螺玩兒。 問月笑笑,不湊這熱鬧,去給謝蘊煮茶了。 一刻鐘的功夫,春娘帶著人過來了,七八個人,除她外,全是男子。 “夫人,將軍走時,讓我?guī)е锏娜私o您見見,咱們府中人少,我是管廚房的,有時也會去給將軍打理屋子,這兩個小廝,一個是廚房給我燒火劈柴的,一個是馬廄養(yǎng)馬的,這個老漢是門房的,剩下這幾個穿著戰(zhàn)甲的,是軍中兄弟,都是將軍前兩日帶回來,說是讓您出門帶著的。” “夫人好!”眾人齊聲問安。 昨兒還喊的是姑娘,今兒便是叫夫人了。 聽雪與問月對視一眼,低首抿唇笑。 謝蘊神色淡淡,朝他們微微頷首,“都各自去做事吧,有心了。” 春娘絲毫不攬功,笑道:“都是將軍吩咐的?!?/br> 謝蘊笑笑,沒說話。 她并未應(yīng)承什么,戚鈺做出這陣仗,不過是讓她安心住著罷了。 那晚沒爭執(zhí)出什么的不歡而散,他還記著。 晚上,戚鈺一身塵土回來,便瞧見屋里映著燭火,一步兩階,推開門,腳步忽的頓住。 里面的人似是等了許久,倚著矮榻枕著手臂睡著了,面前的案桌上,湯飯未動,已經(jīng)涼透。 畫面尋常,如每家每戶那般,妻子做好飯菜等郎歸。 戚鈺站在門前,怔怔瞧了許久,感受著胸口充盈著什么,好半晌,他腳步方動,去拿了一件大氅給她蓋上,彎腰將人抱起往外面去。 行過院子,穿過月亮門,她房間燈火未熄,好似沒成想他會晚歸。 戚鈺把人輕輕放下,脫了繡鞋,沉吟片刻,還是沒去脫她外裳和那雙白綾襪,扯了錦被給她蓋好。 翌日清晨醒來,謝蘊盯著炕桌上燃盡的燭火瞧了片刻,才想起昨夜之事。 應(yīng)是戚鈺回來了,將她抱了回來。 有先前那些事,如今只是這般抱回來,謝蘊竟也不覺羞了。 兩人同一屋檐下住過幾日,漸漸多了些無需言說的默契。 謝蘊梳妝罷,出來時毫不意外的在住院門外遇見了練功回來的戚鈺,并肩往里面去。 “睡得可好?”戚鈺問。 謝蘊‘嗯’了聲,“你昨夜幾時回的?” “亥時末”,戚鈺盯著她漂亮臉蛋兒看了看,“日后晚飯不必等我,我讓春娘將飯菜端去你屋里,我若回來,便過去,沒回,你就自己用?!?/br> 謝蘊不置可否,而是問:“你今夜回嗎?” 話一出口,便見他勾著唇笑,視線直勾勾的瞧她。 謝蘊忽的臉有些發(fā)燙,后知后覺的覺著自己這話像是在盼郎歸的小娘子,她微微側(cè)首,不愿給他瞧。 戚鈺想捏著她臉轉(zhuǎn)過來,好好看看那張粉腮芙蓉面,但剛練過功,手不干凈,且不想壞了她的妝,長腿一跨,走到她另一側(cè),彎腰瞅她神色,“想我了?” 謝蘊瞪他一眼,抿了抿朱唇不說話。 若是不想,她昨夜又何必巴巴兒等他? 只是這讓人臉熱的話,她說不出來。 戚鈺卻是不要臉,腦袋往她臉前湊,誘哄道:“說句想我,今夜便是下刀子我都回。” 生氣瞪人是瞪,故作生氣的瞪來,像是撒嬌一般的嬌嗔,戚鈺身子一緊,喉嚨快速滾了兩下。 她瞧不見她的模樣,欲語還休,就連輕咬下唇的小動作都惹人生癢。 他親過,知道那唇有多軟。 謝蘊瞧著那雙眸子里冒出火,登時臉一紅,伸手將他推開,輕提裙擺跑上了石階,先行推門進去。 那柔弱無骨的手沒有多少力,戚鈺被她推得晃都沒晃,身子稍直起,便見她跑進屋里,不禁輕笑了聲。 若是不親一下,倒是辜負她自個兒鉆了那籠子。 桌上飯菜已經(jīng)擺好,今日竟是做了春餅,薄薄的面餅,旁邊放著幾碟可以包著吃的菜,還有一小碟醬。 謝蘊在位置前坐下,先盛了兩碗甜粥晾著。 戚鈺如常入內(nèi)去梳洗。 他動作快,小半刻便收拾好出來了。 謝蘊抬頭瞧他,疑惑道:“不是早就立春了,怎的還做了春餅?” 戚鈺聞言笑,“想吃便做了,哪里有那么些講究?春娘做的春餅很好吃,給你嘗嘗?!?/br> 他說著走到案桌前,卻是沒坐下,身子一彎,不等謝蘊反應(yīng),整個人被他籠罩,那只微涼的手捏在她后頸,脖子頓時仰起,唇上覆下一抹濕涼柔軟。 他親得有些兇,唇被他吸吮得微微刺痛,謝蘊伸手推他,被撬開了齒關(guān)。 他不在乎她那點力道,甚至于,另一只手掐著她下頜,使壞不讓她唇合上,乖乖給他親。 吞咽不及的津液,順著唇齒溢出,不知羞紅了誰的臉。 而那濕濡,在謝蘊腦子里炸了煙火,燃起了羞恥心。 她推他,他卻不疾不徐,細細品嘗。 好半晌,被松開時,謝蘊面紅耳赤,氣喘吁吁。 戚鈺卻是面色淡然,屈指蹭去她唇上花了的唇脂和晶亮濕痕。 “用飯吧?!逼葩曌碌馈?/br> 謝蘊:“……” 上世歷過情事,她自是知曉自己手腳發(fā)軟是為何,但越想越氣,尤其是瞧見對面那張道貌岸然的臉。 謝蘊忿忿咬牙,“不許隨意親我!” 戚鈺眉骨微挑,將手中包好的春餅遞給她,“怎是隨意呢?你今日格外好看。” “……”謝蘊將嘴里的春餅當(dāng)他嚼,咽下后,不滿道:“反正是不許!于禮不合!” 戚鈺聳聳肩,‘哦’了聲,漫不經(jīng)心道:“那便從我們?nèi)蘸蟪捎H的日子里借一個?!?/br> 謝蘊:“???” 荒唐至極?。?! 謝蘊一張臉紅透,不知是氣得,還是羞得。 她剛想說,他如何篤定,她日后的郎君就一定是他。 話到嘴邊,還是沒說。 便是玩笑,她也不想說這話傷他。 “休想!別想我白日……”后兩個字,謝蘊咽了回去,只目光警視他。 戚鈺瞧著她笑,也沒將那兩日補齊羞她臉,“快吃,晚上若回來的早,帶你去吃酒釀圓子?!?/br> 謝蘊不禁詫異,“這里有?” 酒釀圓子是江南姑蘇常吃的,北地卻是不見,上世謝蘊來鄴都后,府中做過幾次,味道總是差了些。 “有家酒樓來了個江南的廚子,聽說這道酒釀圓子是招牌,這幾人去吃的人不少”,戚鈺話音稍頓,老實說:“只是聽聞味道不怎么樣。” 謝蘊點點頭。 也不奇怪,這里的人習(xí)慣烈酒,大口吃rou,那種甜酒糯圓子,自是不合口味。 只是,這碗酒釀圓子還是沒吃到。 傍晚天將黑時,忽的狂風(fēng)大作,不多時,噼里啪啦的什么,猛然砸在地上,屋檐窗欞上。 “姑娘,這是什么?!”聽雪驚呆了。 謝蘊竟也一時默然,呆呆瞧著。 沒下刀子。 下了冰雹。 第57章 竹馬 北地春夏時, 偶降冰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