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橙黃橘綠時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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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也未曾聽說,白氏與謝蘊多往來啊。 “二爺?!卑字閮何⑽㈩h首,回了一禮,又回頭瞧了眼院子,道:“弟妹不在,丫鬟說,是帶著問月聽雪去看鋪子了。” 戚鈺微楞,‘啊’了聲。 這話好生有趣,這不是他的院子嗎,謝蘊去哪兒,竟是由她告知? 白珠兒卻是沒察覺有何不妥,自認為和善妥帖,帶著捧著兩個匣子的丫鬟走了。 戚鈺等了大半日,眼瞅著近黃昏,卻是遲遲不見謝蘊回來,心癢難耐的想去馬場瞧瞧,但想到自個兒先前因馬場的事還在哄人,只得按下,卻是不想,等來了梁青瑤身邊的丫鬟。 “二爺,我家郡主想見您?!?/br> “見我作甚?”戚鈺將手中銀槍遞給小廝,拿了一旁的帕子擦汗,一臉莫名的問。 小丫鬟面色尷尬,垂首道:“奴婢不知,只是郡主來讓奴婢傳話?!?/br> “哦,那你告訴她,不見?!逼葩曤S意道。 “二爺……”丫鬟踟躇一句,低聲道:“我家郡主今兒去宮里,被皇后娘娘說了親事,只怕是這幾日便有人來換庚帖了……” “欸?”戚鈺聞言,來了些興致,“定了哪家?” “……慶國公府的三郎君?!?/br> “竟是張寅那草包?!”戚鈺震驚。 丫鬟臉上神色險些維持不住,慌忙垂首閉上耳朵。 “梁青瑤愿意?”戚鈺又問,罵罵咧咧的將手中的汗巾扔了,扯了一旁的衣袍穿好,“傻子吧,那混賬玩意兒是能嫁的?她人呢,在王府?” 謝蘊馬車在府門前停下,扶著問月下來時,只瞧見戚鈺駕馬拐過長街的背影。 “二爺這般急是去哪兒???”聽雪也瞧見了,咕噥一句。 來收拾馬車的小廝聽見,回道:“方才青瑤郡主身邊的丫鬟來了,二爺約莫是去王府了。” 聽雪立馬瞪他一眼,扭頭看向謝蘊。 夜色初上,謝蘊神色寡淡,將視線從遠處那濃墨一色中收回,淡聲道:“進去吧?!?/br> 聽雪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一旁問月朝她輕輕搖了搖頭,靜默的跟上拾階入府的謝蘊。 第18章 受傷 郢朝不宵禁,華燈初上,街上行人多往來。 戚鈺將手中韁繩扔給小廝,也不等通傳便大步流星的往里面走,熟門熟路的穿過長廊,徑直去了一方院子。 鏤花門吱呀一聲,一丫鬟端著飯菜出來了,瞧見人,慌忙行禮:“見過二爺。” “你們郡主在里邊兒?”戚鈺掃了眼她手上明顯未動過的飯菜,問道。 “是?!?/br> “給我吧?!逼葩暽焓纸舆^,毫不客氣的推開了門。 丫鬟手中一空,壓著唇角作勢要幫忙關(guān)門。 “不必關(guān),敞著吧?!逼葩暣篑R金刀的在桌前坐下,道。 丫鬟手一頓,視線往屏風帳子里落了一眼,倉惶退下。 秋來夜風起,自是涼的。 戚鈺身上的汗被吹干,生出幾分冷意,端起那熱湯幾口喝了個干凈。 屋里瑩瑩燭火,被風吹得搖曳,只聽得窸窸窣窣的咀嚼聲。 帳子里的人等了半晌,終是耐不住的起身,踩著軟底寢鞋出來,似是委屈道:“你怎的來了?” 戚鈺將雞腿啃干凈,拿著帕子擦了擦手,這才抬起眼,頓時皺眉道:“你怎么穿成這樣?不冷嗎?” 粉藕輕紗薄,白皙肌膚若隱若現(xiàn),愈發(fā)襯得身姿纖細玲瓏。 梁青瑤咬了咬唇,在他身側(cè)坐下,“我方才歇下了。” 還未靠近,戚鈺便霍然起身,扯了架子上的披風兜頭扔給她,直接道:“我聽你那丫鬟說,你的親事定了張寅?” 梁青瑤剛把披風從頭上扯下來,聞言,低低‘嗯’了聲。 “你莫不是腦子壞了?那人豈是能嫁的?”戚鈺聲音倏然提高。 梁青瑤抬眼看他,目光似是落入他眼底,咬了咬唇:“鈺哥哥想我嫁誰?” “這與我所想有何干系?是你想嫁誰?”戚鈺皺眉道。 梁青瑤定定瞧他半晌,忽的唇角抿著些苦笑,“我想嫁之人,已經(jīng)娶妻了。” “哦,那你換一個吧?!逼葩暉o所謂道。 梁青瑤眉心微蹙,心里一疼,“……你當真如此想?” 戚鈺神色莫名,“不然呢?是你去做妾,還是讓人家休妻?” 說罷,他倏然正色,“梁青瑤,斷然你是郡主,也沒有要人家休了正妻的道理。” 似是被戳中了什么,梁青瑤臉色一白,眼睫微顫。 須臾,她抬眼,自嘲的笑了一聲,“若是他自個兒愿意呢?” 戚鈺眉頭狠狠夾了一下,不悅道:“連發(fā)妻都能休,這樣的人你喜歡什么?” 他背光而站,垂眸瞧著她,那雙眼睛里神色隱晦,有些他看不懂的東西。 “鈺哥哥,你回去吧?!绷呵喱幬⒋寡鄣?,披風下的手掐進了掌心。 “張寅你定是要嫁?”戚鈺問。 他來本就是為了這事。 鄴都有兩個混賬,一個是他,另一便是張寅。 從前在宮中讀書時,他們便不對付,時常打架,后來他出了宮,張寅那混賬也未多待幾年,尋常多是混跡勾欄瓦肆,身邊的狐朋狗友成群,還未娶妻,院子里便住了十幾個妾室,浪蕩的很。 便是知道,他才要來勸她。 梁青瑤苦笑道:“我又哪里能選?” “你若不想嫁,便與娘娘言明,她還能逼你不成?”戚鈺煩道。 “你不也被姑母逼著娶了謝蘊?”梁青瑤忽的怨聲喊。 屋里靜默片刻,她又低聲道:“你都尚且不如意,我又豈敢推拒?皇后娘娘不是我阿娘,我從來都沒得選?!?/br> “我如意了?!逼葩暫龅牡?。 梁青瑤臉上神色頓然僵住,片刻后龜裂,滿眼不可置信的瞧著他。 戚鈺神色認真又重復(fù)一遍:“她很好,非張寅之流可比。母親雖是逼我,但有圣旨賜婚,若拒,是抗旨。你不一樣,你與張寅不過是皇后娘娘說親,如今既無媒人上門,也未互換庚帖,若你不愿,還來得及?!?/br> “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br> 戚鈺回來時,四宜堂已然熄了燭火,到處黑黢黢一片。 他停在主院門前,半晌后,抬手輕敲了兩聲。 未有應(yīng)聲。 一連幾日,謝蘊早出晚歸。 白珠兒又來了兩次,皆未見到人,只得將匣子留下,讓丫鬟代為答謝。 而一同守株待兔的,還有戚鈺。 那三棵樹雖是未長高,但他親自澆了水,仔細呵護著,打定主意今日定要等到謝蘊,索性抱著暖手爐坐在門檻前等。 冬瓜來替他換過幾次手爐,終是被憋住,小聲道:“二爺,青瑤郡主的丫鬟說,今兒郡主被提親了,與慶國公府換了庚帖。” 戚鈺‘哦’了聲。 他能勸的都勸了,她執(zhí)意如此,那便隨她去吧。 天色逐漸暗了,丫鬟們將廊下的燭火點著了,隱隱綽綽透著光亮,罩在門口那縮成一團的人身上。 又是許久,疊疊的腳步聲傳來。 戚鈺捂著肚子扭頭,朝著那走近的人,語氣哀怨道:“你怎的才回來呀?” 他說著起身,等著那身著輕藍披風的人靠近。 謝蘊走近,目光掃過他,腳步卻是未停。 擦肩而過時,手臂忽的被一把握住,她臉色倏地一變,白了兩分。 聽雪眼睛一瞪,慌忙上前將那只手扒拉開,滿眼心疼的瞧向謝蘊。 “我?guī)闳ァ逼葩曉捨凑f完,手被‘啪’的甩掉了,他話音戛然而止,面色茫然。 問月也上前一步,將謝蘊與聽雪護在身后,柔聲道:“二爺還是改日吧?!?/br> 戚鈺還張著嘴,手僵在了半空,余光瞧著那道身影步入了院里,身邊兩個丫鬟緊跟。 門前似是熱鬧了須臾,又瞬間歸于冷寂。 他微微側(cè)首,目光在院子里環(huán)視一圈,他住了十幾年的地兒,如今忽覺陌生的很。 幾個丫鬟進進出出,窗紙上映出幾道身影。 戚鈺怔然瞧了片刻,唇角忽的勾起一抹嘲笑,抬腳往外走。 “二爺……”身后小廝喚了一聲。 “別跟著?!?/br> 聲音冷寒,小廝生生止住了步子,眼瞧著那道身影繞過影壁,消失不見。 他頹然嘆了口氣,又往院里瞧了眼,燈火明亮,好不熱鬧。 屋里,清淡熏香壓不住腥甜血腥味。 謝蘊面白如紙,左臂衣袖挽了起來,小臂上豁然一道血痕,皮rou外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