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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鹽生春日在線閱讀 - 鹽生春日 第8節(jié)

鹽生春日 第8節(jié)

    陳鹽剛剛才平復(fù)了呼吸,心跳又開始加快了起來。

    夜風(fēng)吹起她的紗質(zhì)裙擺,也吹亂了她頰邊的發(fā)絲,陳鹽伸手捋了一下,沒拂開,反而順著風(fēng)的力道重重?fù)P起,飄落在眼睛前。

    她有些無奈地摘下頭盔,抬手慢慢地順著發(fā)絲,也不知道是因為剛剛劫后余生,還是由于什么別的原因,心底驀然涌出點難言的躁意。

    而這時謝珩州沖她伸出手。

    姿態(tài)隨意閑散,像極了無意之舉。

    陳鹽垂眸,看清東西的同時,動作緩緩頓住。

    在他修長的手指上松松纏繞著的。

    赫然是根還未拆封的黑色皮筋。

    第7章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著沒說話。

    直到上樓走到各自房間門口,陳鹽才忽然輕輕拉住了謝珩州的衣角。

    “有事?”謝珩州看上去已經(jīng)有些困了,狹長的眼睛半瞇著,看上去不甚耐心。

    “也沒什么,”陳鹽背在身后的手?jǐn)Q了擰,低頭看自己的腳尖,聲音很輕,“……就是想告訴你一聲,剛剛的那些錢全部都拿來還了債,現(xiàn)在我手頭上一分錢都沒了。”

    謝珩州還以為她要說什么,結(jié)果只是這個事。

    他掀起眼皮,不以為意道:“放心,明天就把錢還給你,今晚先委屈你墊一下?!?/br>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也不用還我?!?/br>
    陳鹽著急地走近兩步解釋:“這錢本來就是謝叔叔給我們倆共同的生活費,但是我在這里有吃有穿的,沒有什么要額外用錢的地方,所以那些錢本來就是留著要給你用的?!?/br>
    謝珩州眸光微動,盯著小姑娘近在咫尺的面容。

    她用他剛買的皮筋在腦后綁了個低馬尾,整個人顯得白凈乖巧,眼神清淡又認(rèn)真。

    “所以呢?”謝珩州難得起了點逗弄的心思,故意低下頭來和她平視,“既然說是留給我用的,現(xiàn)在又在和我撒什么嬌?”

    她哪有在撒嬌?

    陳鹽睜圓了眼睛,很是不解。

    謝珩州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用下巴指了下自己快被攥變形的衣角,冷嗤反問:“這還不算?都快趕上耍流氓了?!?/br>
    陳鹽輕“啊”了一聲,像是被火燎到了,迅速放開了他的衣服。

    她著急起來的時候是有這么個毛病,總緊抓著別人不松手,生怕對方聽一半跑了。

    她背著手支吾道:“我的意思是,現(xiàn)在你的生活費都被我拿出去花光了,你這一陣可能都沒錢用了?!?/br>
    “什么叫被你花光了?”謝珩州被她的邏輯逗出個笑,“照你這說法,你還得賺錢還給我?”

    他只是順嘴開個玩笑,哪知陳鹽還真點了下頭:“要是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出去做兼職把錢給你?!?/br>
    謝珩州收斂笑容,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抬手不輕不重的敲了下她的額頭。

    “我不需要,好好待在家里做功課。那錢是給你的,我明天還你?!?/br>
    “怎么會,那錢——”陳鹽揉了揉額頭,還待要再說,被他不耐煩地打斷。

    “我上高一后就已經(jīng)不問他要錢了,謝之平那點生活費我壓根看不上,”謝珩州語氣淡淡的,睨了她眼,“那債我其實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還上了,是他們那群人故意唬你的,想看看你會不會給錢?!?/br>
    陳鹽聞言懵了,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眼圈都有些紅了:“那怎么辦呀謝珩州?”

    “什么怎么辦?”

    謝珩州看著她這副沒骨氣的模樣,哼笑一聲。

    “那筆錢也不能算完全沒作用,至少今晚沒讓我打成架,明天不用頂著張破相臉挨罵?!?/br>
    他伸手漫不經(jīng)心地蹭了下她的下巴。

    “所以說,別苦著張臉了,難看得和哈巴狗似的。”

    “趕緊給小爺呲牙樂一個?!?/br>
    ……

    陳鹽回到房間,整個人還是愁眉苦臉的。

    她從來沒有拿到過這么多錢,本來想要好好替謝珩州保管的,沒想到這么輕易就被別人騙走了。

    陳鹽懊惱地坐在書桌前,正對著那張還未拼好的照片上的自己。

    她望著那張笑得燦爛的臉,悔恨地輕喃道:“陳鹽,真的笨死了你!”

    說完,又十分泄氣地埋臉趴在桌子上。

    這一夜都沒怎么睡好,翌日早上,她頂著個大大的眼圈下樓,看清餐桌上忙碌的人時,后背心虛地一僵。

    謝之平出差回來了,正在動手給他們盛早飯的豆?jié){。

    他看見陳鹽,眼鏡折射出點溫和的光芒,招呼道:“洗漱完快下來吃飯鹽鹽?!?/br>
    陳鹽慢吞吞地挪了過去,找了個位置坐下,乖巧應(yīng)道:“謝叔叔早上好。”

    謝之平笑著摸了下她的腦袋。

    在她坐下后不久,謝珩州的房門也被砰一聲推開。

    他松垮地背著個單肩包下樓,破天荒在短袖外穿上了校服外套,看見謝之平時只是頓了下,很快神色如常地抽開椅子在陳鹽對面坐下。

    “怎么樣鹽鹽,”謝之平舀了勺豆?jié){,目光審視般緩緩掃過兩人的臉,“叔叔不在的這幾天,謝珩州有沒有給你惹麻煩?”

    謝珩州剝雞蛋的動作一滯,饒有興趣地抬眼看向陳鹽。

    他也很想聽聽她在謝之平面前究竟會怎么說他。

    畢竟這兩天他把這小姑娘扔在廚房不聞不問一個晚上,把人家弄出去吃路邊攤,還差點帶著她打了個架。

    她不擅長撒謊,估計馬上要沖著謝之平告狀了。

    陳鹽本來在慢條斯理地吃包子,聞言咽下嘴里的食物,不假思索道:“沒有,他對我很好呀,沒有惹麻煩?!?/br>
    她是嘉城人,說話腔調(diào)習(xí)慣性將最后一個音拖長,聲音聽上去溫溫柔柔的。

    說完,似乎怕謝之平不信,又補充道:“他每天都按時上下學(xué),也沒有去打架。叔叔你看,他臉上一個傷口都沒有?!?/br>
    謝珩州頗為意外地挑了下眉。

    得。這姑娘還學(xué)會給他打掩護(hù)了。

    雖是這樣想,他的唇角卻忍不住勾了一下,也不知道在高興個什么勁。

    謝之平雖然深諳謝珩州的本性,但見陳鹽這副篤定的樣子,也不由得信了幾分,連帶著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他破天荒給謝珩州夾了個包子:“知道好好上課就好,有什么缺的盡管和我說?!?/br>
    “不用。”謝珩州冷然回拒,碰也沒碰他夾來的東西。

    他瞟了眼埋頭吃飯的陳鹽,頓了下,又道:“不過你生活費給得太少了,和以前不一樣,我們現(xiàn)在可是兩個人花。”

    “這么吝嗇,我還以為謝氏明天就要倒閉了?!?/br>
    謝珩州的語氣不算客氣,甚至還有些諷刺挖苦意味。但是謝之平聽了絲毫沒生氣,反倒既詫異又驚喜地看著他。

    在他的印象里,謝珩州從來不會主動開口和他要錢。這小子硬氣得很,就算哪天餓死在街頭也不會和他服軟。

    他反思自己給的錢確實是太少了,還不夠買一雙鞋,連忙從錢包里又取了一沓。

    “我手頭現(xiàn)金不多,等會兒再讓老陳去銀行取點兒。要不直接轉(zhuǎn)賬吧,現(xiàn)在小孩兒都流行手機支付,帶這么多現(xiàn)金在身上也不安全?!?/br>
    手還沒碰上謝珩州的書包,便被他一把避開了。

    “給我干嘛?” 謝珩州有些不耐地扯了下書包肩帶,指了下陳鹽,“給她啊。”

    “哦對對對,我給忘了,你們兩個現(xiàn)在的錢是交給鹽鹽保管,”謝之平極有眼力見的換了個對象,笑瞇瞇地看著她,“收下吧鹽鹽?”

    平常陳鹽都是乖巧無比,今天她和燙著了一般繃直了背,怎么著也不肯收下來。

    “收下吧,”謝珩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睨了她一眼,“過兩天你就要去北沂上課,中午吃飯同學(xué)聚餐,教輔費資料費打印費,哪個不需要錢?”

    “你不需要我還需要呢,你也不想看見同學(xué)背后說我是個窮鬼吧。”

    騙子。

    陳鹽在心里腹誹,明明昨天還和她說上高中就不花謝叔叔給的錢了。

    更何況以他的家境來看,一雙普通的鞋可能就大幾千塊,又有哪個不長眼的會說他是窮鬼。

    盡管這么想著,她最終還是抿唇把錢收了下來。

    萬一哪天謝珩州真的沒錢又有急用呢?那她這里還能給他存著點。

    謝之平的空閑時間只夠他陪兩個孩子吃個早飯,吃完又急匆匆奔去公司開會。

    臨走前他囑咐陳鹽將東西都收拾好,明天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就能辦好,可以去學(xué)校上課了。

    “對了,過幾天又下雨降溫,鹽鹽你記得提醒謝珩州穿件外套,他這個人天冷也不愛添衣服,天天穿著那破短袖到處晃,也不怕感冒了?!?/br>
    “你也多穿點,平常多吃點飯,看你瘦的。”

    “知道啦叔叔,”陳鹽站在玄關(guān)背著手點頭,“您慢點走?!?/br>
    送走謝之平,她重新回到樓上,先將那筆零用錢拿出來點清。

    考慮到謝珩州說的那些開支,她給自己留了五百塊錢應(yīng)急,剩余的錢全部鎖進(jìn)了柜子里。

    與此同時,陳鹽口袋里的手機忽然振了一下,她打開短信,發(fā)現(xiàn)自己綁定的銀行卡多了一筆陌生賬戶匯款。

    這個賬戶每隔一個月就會打一筆錢進(jìn)來,金額不多,來源不明。

    陳鹽第一次收到錢時立馬想報警處理,然而號碼撥到一半又放下了。

    她想,萬一是陳鋒打的款呢?

    是不是他不方便見面,所以才以這種方式提醒她,他還活著。

    陳鹽的心躍動一瞬,和之前一樣,將這筆錢原封不動地存好,接著整理了一下書包,將沒來得及理好的卷子和書攤開放在桌上。

    幸好當(dāng)初楊跡扔的都是她已經(jīng)寫完的卷子,課本沾上點泥弄臟了,但也還能湊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