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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散聞春寒 第45節(jié)

    溫幾栩從善如流地說:“謝謝江叔叔和岑阿姨來看我,你們先坐一會,我新學了做奶茶的技巧,今天你們有口福了?!?/br>
    江叔叔和趙阿姨笑得合不攏嘴,對溫父道:“瞧我說什么,還是女兒會疼人,要是我們當初也要個女兒就好了,不像兒子,慣會氣人?!?/br>
    語罷,看了剛進門就大喇喇地往沙發(fā)上一坐的江鶴軒一眼,沒好氣道:“也不知道去給小栩幫下忙。”

    江鶴軒抬腳,跟著溫幾栩進了茶室,順手將門半闔上,隔絕外頭長輩的視線。

    溫大小姐頭也沒回,就開始使喚起了人,“江鶴軒,幫我拿一下廚房里的牛奶?!?/br>
    江鶴栩將懷揣的一大瓶牛奶擱在臺面上,看著她忙碌,“那天一聲不吭地就從飯局上跑路,連個道歉都不跟我說?”

    溫幾栩專心煮著紅茶,她還沒興師問罪呢,他倒是先指責起她來了。

    “江大少爺這么懂表,明知道我要送聞堰寒禮物,卻給我挑了一塊送給長輩的,你又是什么意思?”

    江鶴栩微哽,笑了一聲:“你知道了?”

    水溫攀升,紅茶將清亮的水染上一層紅褐色,茶葉翻滾,溫幾栩將火關小了一點,轉身看他:“你故意的?”

    “是又怎么樣?!苯Q軒唇邊含著抹混不吝的笑意,“碰壁了?”

    溫幾栩蹙眉看著他,怒火中燒,“你成心想讓我在他面前出丑,為什么?”

    江鶴軒也望著她,視線在空中凝出簇簇火花,有那么一瞬,他想將埋藏在心底的話全盤拖出。

    可是他不能,遲硯這樣的例子太多。

    知道她玩心未定,又是初入社會的年紀,對誰都不會上心太久。江鶴軒要做最后的贏家,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只是聞堰寒的出現(xiàn),讓他第一次有了危機感,所以才會一時沖動,為的就是不痛不癢地刺聞堰寒。

    他知道,以聞堰寒的城府,一定不難猜出這塊表是出自他之手,若是他足夠有耐性,自然會在官網(wǎng)上查到江姓的訂購名。

    聞堰寒這樣久居高位的人,必然會對此時心懷芥蒂,這樣,就算等不到溫幾栩放棄,也能讓聞堰寒遠離她。

    江鶴軒思及此,壓下情緒,站起身,用剪刀替她剪開封口,慢悠悠道:“聞堰寒是什么人,想要借此生日的由頭給他送禮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不耍點心計,你真以為你送的東西能引起他的注意?”

    溫幾栩目露狐疑,對于聞堰寒的推測,她倒是寧愿更相信這個自小幫她圓過無數(shù)謊的發(fā)小,也是,江鶴軒怎么可能喜歡她?他巴不得她早點嫁出去,免得兩家長輩總念叨撮合他們倆。

    察覺到溫幾栩的目光,江鶴軒俊眉倒豎:“溫溫,你這是什么表情,你他媽懷疑我?!”

    “再罵臟話割了你的舌頭。”溫幾栩不自在地別開眼,惡狠狠地威脅道,總覺得誤會他們之間的革命友誼,是對兄弟發(fā)小情的不尊重。

    江鶴軒把剪刀遞給她:“來來來,求你,現(xiàn)在就割?!?/br>
    “算了,別弄臟了我的剪刀?!?/br>
    江鶴軒不客氣地回懟:“說得好像你那剪刀是金子做的一樣。”

    溫幾栩:“反正比你那張破嘴值錢?!?/br>
    -

    茶室里,兩人毫無顧忌的吵嚷聲傳來,江父撫額,同好友傾訴:“這兩人怎么還是一見面就吵,要是鶴軒有沉如一般穩(wěn)重就好了?!?/br>
    溫父:“年輕人有活力是好事,總像沉如一樣死氣沉沉的也不好?!彼㈩D,又道:“再說鶴軒最近上手集團的事也做得不錯,我看,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br>
    兩位舊友相視一笑,又說了幾句生意上的事。

    傭人捧著一個絲絨盒子走過來,恭敬道:“先生,這是從小姐的羽絨服帽子里掉出來的,您收好?!?/br>
    談話的眾人淡淡投來視線,卻在看到戒指盒的外觀時,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dm獨家定制的款式,每一顆鉆石都以極其奢昂的價格拍下,并配有專屬的盒子,機關巧妙之處,足以藏進浪漫玄機,特定情況下,可以投影出畫面和文字,是上流圈聯(lián)姻時最高規(guī)格的排面。

    溫、江兩家的投資都有涉及珠寶,因而對業(yè)內頂級藏品的流通并不陌生。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個盒子里裝著的,正該是那枚前不久被京圈太子爺聞堰寒以5.7億拍下的那枚粉鉆。

    象征著天平傾斜的愛。

    作者有話說:

    大家圣誕快樂呀!!~

    第36章 黎明

    ◎“想讓你也心疼我。”◎

    幾人神情都有不同的變化, 還是溫父不動如山地讓溫沉如收起來,道:“現(xiàn)在年輕人愛買的這些東西,盡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也不怕被內行看到了笑話。”

    江父自然也認得出來, 那東西不似作假, 微愣片刻后, 也跟著笑起來:“現(xiàn)在的孩子都愛時興跟風,買什么同款, 這盒子挺精致的,喜歡也正常。”

    話題就此平淡揭過,眾人沒再深聊。

    兩家人很長時間沒能像現(xiàn)在這樣聚在一起吃飯了, 又有溫母親自下廚做了兩道菜, 大圓桌緩慢轉動著, 通透的餐廳內, 長輩們說說笑笑,氣氛顯得其樂融融, 江母更是止不住地夸贊溫幾栩煮的奶茶甜而不澀,愣是把溫幾栩夸地有些不好意思。

    桌面的手機嗡聲震動,溫幾栩以為是聞堰寒發(fā)來的,將手機拿至桌面底下看。

    [江鶴軒:我媽夸錯人了, 奶茶好喝不也得看是誰打的下手]

    溫幾栩抬眼,果然看見他也低著頭, 雙手的放在桌下, 鬼鬼祟祟地跟她一個樣。

    沒好氣地回:[這么會搶功你干脆去開個奶茶店算了]

    [江鶴軒:好主意,明天就去加盟]

    [溫幾栩:……]

    或許是在場的兩個小輩偷摸玩手機的行為太過明顯, 長輩們談及的話題不知怎地就饒到了婚戀上, 最先被cue的理所應當是大哥溫沉如。

    溫沉如好歹也在商場中沉浮許久, 聞言,面色鎮(zhèn)定:“暫時還沒有成家的打算,不過有在接觸心儀的女生。”

    溫母:“什么時候的事?你這孩子,怎么都不帶回家來讓我們見見?”

    “還沒到那個階段。”

    眾人又問了些問題,包括女方家境、身高、職業(yè)一類的,溫沉如滴水不漏地答著,就連溫幾栩也不免多看了他兩眼。

    她們一家人都是倔性子,溫沉如當初對岑然的愛又那么深,就連名字都不讓她提,不像是放下了的樣子,溫幾栩才不信他能這么快再找新歡。

    就在溫幾栩隔岸觀火時,溫沉如卻淡淡道:“與其關心我,不如問問我meimei,畢竟從小管得嚴,不讓她早戀,也不知道如今成年后,有沒有中意的人?!?/br>
    “?”

    正在用勺子慢慢吃著金沙玉米的溫幾栩差點噴出去,怎么也沒想到她現(xiàn)在竟然成了她哥的擋箭牌,被數(shù)道來自家人的目光盯著,溫幾栩含糊地說:“應該算有吧?!?/br>
    先前找到dm的戒指盒時,溫母不在現(xiàn)場,溫父又一直在招呼兩位老友,沒考慮好要不要同妻子說這件事。

    因而此刻眾人都沒說話,只有溫母一臉關懷地問:“他年紀多大?也還在讀書嗎?人品和性格如何?栩栩,你怎么都沒給mama說?”

    溫幾栩差點嗆住,“跟我哥差不多大。早就修完了碩士學位。”

    人品,不好評價。

    性格,不能招惹。

    突然發(fā)現(xiàn)mama問的問題是一個都不好答。

    溫母驚嘆:“那豈不是快大了你六七歲?!”

    江父瞥了一眼江鶴軒,眸中似是閃過恨鐵不成鋼的氣色,反觀江鶴軒則全程在狀況外似地,兀自優(yōu)雅地啃著炸地金黃酥脆的螃蟹,好似全然不關心發(fā)小的感情。

    一旁的江母解圍道:“男孩子年紀大些會照顧人,也挺好的。”

    溫幾栩點頭,沒說是也不好說不是,溫母拉過她的手,不太認可道:“已經(jīng)工作了的男人還和大學生談戀愛,能安什么好心,栩栩你可別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

    江鶴軒一嗤:“誰還能騙得了溫溫?她那古靈精怪的個性,吃不得半點虧,祝姨您根本用不著擔心?!?/br>
    溫幾栩白了江鶴軒一眼,卻也感謝他的解圍,要是被家里人知道是她主動招惹,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了。

    溫母神情緩和了些,又問:“你們確定關系了嗎?”

    溫幾栩微頓,心下一澀,有些心不在焉地說:“沒有?!?/br>
    溫母這才放下心來,交待:“先帶回家讓我們給你把把關,或者讓沉如去查,總歸要知根知底才好?!?/br>
    溫沉如輕咳一聲,點頭應下。

    溫父神情嚴肅了幾分,看向女兒,欲言又止。還沒確定關系,就收了那京市聞家獨子這么奢昂的禮物,這要是以后那小子不想玩了、膩了,她一個小姑娘,怎么斗得過?

    一頓飯,眾人各懷心思地結束,臨了,送走了江家一行人,溫幾栩剛想回樓上泡個澡,就被溫父叫去了書房。

    溫家的書房布局更偏向于中式典雅風,實木桌椅都是溫母親自置辦,淡雅的香氣混雜著淺淡的紙頁香氣,雖好聞,卻不免讓她頓覺事情不妙。

    自小到大,除非特別要緊的事,溫父都不會叫她來書房,環(huán)視一周,溫沉如竟也在,正抱臂站前落地窗前,桌布之上赫然擺著一個精巧的戒指盒。

    溫幾栩心下了然,非常自然地拿了起來,說:“一個朋友送的,你們用不著這么大驚小怪吧?”

    溫父:“哪個朋友能隨手贈送5.7億的禮物?”

    溫幾栩以為自己聽錯了,“5.7……萬?”

    “億?!睖爻寥缯f。

    溫幾栩微愣片刻,“津巴布韋幣?”

    溫沉如被她逗笑:“你揣測貨幣單位的時候,不該想一下送禮之人的身份嗎?”

    饒是知道以聞堰寒的性子,送出的禮物斷然不會便宜,光看上次那七件禮服就足以可見他的闊綽,但5.7億的價格,還是讓溫幾栩為之一震,頓時覺得連這個盒子都變得無比燙手。

    溫父對女兒到底還是包容的,問她:“栩栩,你剛才在飯局上說,你跟聞……”提及聞堰寒的名字,早些年在京市有幸見過一面,只不過聞堰寒是當時的主賓,而他們不過是宜城的普通企業(yè)而已,尚未能借由宴請者搭上線,縱然他才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周身透出的上位者氣勢,仍舊不容小覷。

    溫父微頓,稱之為:“你跟聞先生,還沒有在一起,栩栩,有些事情不讓你mama知道,是不想讓她也跟著cao心,你知道的,她精神衰弱,若是得知你同聞堰寒的事,恐怕接連數(shù)日都難以入睡。”

    溫幾栩:“嗯……那就先不告訴她?!?/br>
    “聞家不是我們能攀附得起,更何況聞氏只此一個獨子,他的秉性又難測,要是你們以后斷了,保不準會遭受怎樣的反噬?!?/br>
    溫幾栩低頭,道理她當然都懂,可是人已經(jīng)惹了,她總不能穿越時空倒退回過去。

    “你還小,不明白命運的饋贈都有代價。”溫父說,“趁著還能及時止損,跟他斷了?!?/br>
    溫幾栩仰頭,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她從未想過,一向遷就她的父親,竟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她和聞堰寒之間的事又不方便擺出來,畢竟牽連著賽車。

    溫幾栩抿唇,道:“他沒你們想象得那么可怕?!?/br>
    溫父:“人和人之間,尚有一絲感情存在的時候,自然是千好萬好??扇羰怯惺裁醋児誓兀克菢觾A云覆雨的人,只需要一念之間,便能讓你永遠翻不了身?!?/br>
    溫幾栩難得沒有吭聲,又在書房聽了會兩個老古板的教導,腦子都變得昏沉沉的。

    最后做下的決定是,將那枚粉鉆戒指連同戒盒,由溫父和溫沉如親自送回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