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要我的聯(lián)系方式？”

    竹泉知雀：“請假裝家長幫我向老師請假！”

    安室透噎了一下，原本準(zhǔn)備好的拒絕說辭卡在嗓子里吐不出來。

    他好笑地嘆了口氣，拿過竹泉知雀的手機(jī)替她打了電話，面不改色對老師說謊。

    出于奇怪的逆反心理，本不打算和竹泉知雀扯上任何關(guān)系的安室透在她手機(jī)上留了一串號碼。

    不是私人號碼，是他作為偵探活動的聯(lián)系方式。如果她有什么困難可以以委托的形式請求幫助，應(yīng)該不會被黑衣組織關(guān)注。

    “安室先生有推薦的店嗎？”竹泉知雀對安室透道了聲抱歉，去臥室換下校服，隔著門和在客廳的男人說話。

    公寓的隔音差得出奇，衣服摩挲間悉悉簌簌的動靜客廳聽得一清二楚。

    安室透合理懷疑現(xiàn)在高中對兩性知識和安全防范意識的講解非常欠缺。

    或者是竹泉知雀本人完全沒有危機(jī)意識，她可以凌晨在偏僻的公園長椅熟睡，被陌生男人抱回家并毫不在意讓他進(jìn)家門。

    缺乏常識，獨居，生活殘疾。

    冰箱非?？?，垃圾桶里有不少零食袋和快餐包裝，廚房用具基本是擺設(shè)，使用次數(shù)最頻繁的是微波爐。

    “我一般是吃外賣和快餐，很少出去吃?！敝袢笓Q了衣服開門，“安室先生選你喜歡的店吧，不用顧忌價格和口味。”

    她穿了一件黑色運(yùn)動背心配黑白格紋外套，未過膝的短裙配鉚釘靴，白皙的小腹和肚臍暴露在空氣中，腹部黑色的蛇紋刺青栩栩如生。

    “我們出門吧?！焙诎l(fā)杏眼的女孩眼睫彎彎，她的手搭在腰間，指尖正對黑蛇吐出的血紅蛇信。

    甜美的氣質(zhì)，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奇怪腦回路，好說話的性格，認(rèn)真誠摯的眼神……統(tǒng)統(tǒng)在她腹部詭譎妖冶的黑色蛇紋上撞碎。

    “安室先生？”竹泉知雀搖了搖手掌，“怎么在發(fā)呆？我們該出門啦?！?/br>
    黑色和白色的極端反差直晃眼，當(dāng)事人一副自自然然的樣子，抬手伸了個懶腰。

    隨著手臂力量的拉伸，她柔軟的小腹繃起緊實的線條，蛇紋仿佛活過來一樣盤踞在少女白皙的肌膚之上。

    竹泉知雀看了眼窗外刺眼的太陽，把鴨舌帽壓在頭頂。

    “走吧?！彼龑Π彩彝感?。

    兩個人走在路上的回頭率是百分之兩百。

    因為回一次頭不夠，還要再看第二次。

    竹泉知雀心情很好：“今天比昨天還要熱，穿少一點果然是對的?！?/br>
    她體寒，所以在琴酒的車上滿腦子暖寶寶要搶劫琴酒外套。但在沒有空調(diào)的街道上，體寒也經(jīng)不住夏天的太陽。

    走在竹泉知雀身邊被羨慕嫉妒恨的視線凌遲了無數(shù)遍的安室透又一次收回不自覺看向她小腹的視線：“快到了，就是前面那家店?！?/br>
    一家小牛排做得非常好吃的西餐店，據(jù)說主廚曾在料理圣地遠(yuǎn)月學(xué)院畢業(yè)生手下做過學(xué)徒。

    “選正宗的遠(yuǎn)月店也沒關(guān)系?！敝袢缸聛?，“請安室先生吃飯的錢我還是有的?！?/br>
    “那種店需要事先預(yù)約，今天來不及的?！卑彩彝缸谡龑照{(diào)風(fēng)口的位置，替穿得很少的竹泉知雀擋住大半冷風(fēng)。

    “那就下次再去吧。點單的時候絕對不要客氣哦。”竹泉知雀把菜單推過去，期待道，“我想嘗嘗安室先生推薦的餐點?！?/br>
    安室透點了兩人份的餐，服務(wù)員記錄后禮貌地問：“今天有主廚推薦的情侶氣泡飲料，請問兩位需要來一杯嗎？”

    安室透看了眼竹泉知雀，熱愛小甜水的女孩子眼睛里寫滿渴望：想要，要喝。

    請客的人想要，被動吃飯的人怎么也不能說要不還是算了。

    “少加冰塊?！卑彩彝笇Ψ?wù)員說。

    “安室先生真的很體貼?！敝袢竿腥?，掰著手指一條條數(shù)，“成績好，人還帥，你為什么不是我男朋友呢？”

    “大概是因為比起男朋友，你需要的其實是家教。”安室透多少摸清楚了一點兒竹泉知雀的思路——她的腦子里只有學(xué)習(xí)。

    雖然她逃課約會還紋身，但竹泉知雀是個熱愛學(xué)習(xí)的好孩子。

    “男朋友也是學(xué)習(xí)的一部分?！敝袢富瘟嘶问种福笆乔拜吔探o我的秘訣。”

    在哪個組織干活就要聽哪邊前輩的話，貝爾摩德比琴酒靠譜太多，她的人生經(jīng)驗有許多需要竹泉知雀學(xué)習(xí)的地方。

    哪怕是為了夢野咲子老師的連載，竹泉知雀也誓要捕捉野生的男朋友回家煲湯！

    老師的夢想就由她來守護(hù)！

    等到上菜，情侶氣泡水反而是最先端上來的飲品，一杯顏色夢幻的氣泡飲料中插著一根彎曲成愛心形狀的雙口吸管，放在竹泉知雀和安室透中央。

    “好喝！”竹泉知雀美滋滋地吸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還很涼爽，似乎加了酒精？”

    安室透不打算和剛認(rèn)識不到一天的女孩子頭碰著頭喝飲料，跟著竹泉知雀的話題往下說：“含酒精濃度應(yīng)該很低。高中生不能一個人跑去酒吧，有人請客你也不要去?！?/br>
    不是被太宰治拉去lupin就是被貝爾摩德拉到組織酒吧的竹泉知雀：“……嗯嗯，我知道。”

    貓貓心虛。jpg

    “安室先生喜歡喝酒嗎？”竹泉知雀把話題從自己身邊撇開，“有特別喜歡的酒和特別討厭的酒嗎？”

    “特別喜歡談不上?！卑彩彝嘎虚_多汁的牛排，“硬要選一種的話，是波本?！?/br>
    波本威士忌啊，竹泉知雀想起貝爾摩德問她的威士忌三選一，里面正巧有波本。

    她上次還沒給貝爾摩德答案，反正都差不多，既然好心人安室先生喜歡波本，她也選波本好了。

    竹泉知雀拿出手機(jī)在桌子底下盲打給貝爾摩德發(fā)消息，短信顯示發(fā)送成功。

    “討厭的酒呢？”竹泉知雀發(fā)完短信，繼續(xù)問。

    “黑麥威士忌?！卑彩彝赴櫫税櫭?，他看赤井秀一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除此之外沒有特別討厭的……稍等，我有一條新消息?！卑彩彝甘謾C(jī)震動，他道了聲抱歉，點開短信內(nèi)容。

    消息來自貝爾摩德，內(nèi)容很簡單，只有一串郵箱地址和一條留言。

    【恭喜，你是威雀威士忌的人了?！?/br>
    女人調(diào)笑的聲音仿佛透過文字回蕩在耳邊。

    安室透面色平靜地收起手機(jī)，拿起刀叉繼續(xù)切割牛排。

    “剛剛說到哪里了？討厭的酒——黑麥威士忌，以及，威雀威士忌。”

    第7章

    打工的第七天

    討厭威雀威士忌？

    竹泉知雀自己也不喜歡威雀威士忌的味道，很辣，沒有奶啤好喝。

    但她還是有種被熟人指著鼻子罵的詭異感覺，代入感極強(qiáng)，仿佛真的被罵。

    為什么安室先生可以接受波本威士忌卻不能接受威雀威士忌呢？威士忌的味道不都差不多嗎？

    你是不是在故意歧視她？（指指點點。jpg）

    “男人的品味真是難以琢磨?！敝袢笓u了搖頭，滋滋吸入小甜水。

    貝爾摩德的回信很快，隨短信發(fā)來波本的聯(lián)系方式和“要好好使用他哦”的調(diào)笑留言。

    竹泉知雀和波本的聯(lián)系是單面形式，她可以在任何時候選擇用一次性號碼對波本下達(dá)指令，波本要找她只能通過匿名郵箱，回不回復(fù)看她心情。

    這就是mafia組織中嚴(yán)苛的等級制度，越上層的人數(shù)越少，權(quán)力越高身份越神秘。

    就好比如果她不自己暴露，波本沒有資格從組織拿到她的數(shù)據(jù)，但波本的資料卻對竹泉知雀完全開放。

    萬惡的等級制度是黑心資本家激勵下屬不斷上位的法寶，只有最內(nèi)卷的打工人能站在金字塔頂端品味無敵多么寂寞的快樂。

    “等下一次去貝爾摩德那里再看波本的資料吧?！敝袢甘掌鹗謾C(jī)。

    打工人會合理分配工作時間和私人時間，沒有加班費(fèi)的班一秒鐘都不要上。

    竹泉知雀愉快地決定完波本的事情，繼續(xù)邊干飯邊和好心人安室先生聊天。

    “這家店送不送外賣？我已經(jīng)愛上他家的味道了?！敝袢敢е∨Ｅ刨潎@。

    “好像不送?！卑彩彝刚f，“不過用速凍牛排也可以做出差不多的味道，我可以抄個菜譜給你?！?/br>
    天，理科全能還會做飯，你是什么極品好男人？

    竹泉知雀咬著叉子，再一次怨念：為什么不是她男朋友呢？

    她可以付工資的，雙倍不夠四倍好不好，讓她用錢買回一些快樂吧！

    不是說成年人的愛情明碼標(biāo)價嗎，開放一下購票窗口好不好？

    竹泉知雀幽幽地嘆了口氣。

    強(qiáng)扭的瓜不甜，可不強(qiáng)扭就沒有瓜可以吃。她答應(yīng)在兩個星期內(nèi)成為夢野咲子老師的素材來源，但野生男朋友到底該去哪兒抓呢？

    女孩子懨懨地趴在桌上，像被主人沒收了逗貓棒的厭世貓貓，時不時瞥安室透一眼，繼續(xù)哀聲嘆氣。

    她真的很好懂，情緒都寫在臉上。

    “知雀?！卑彩彝笡Q定和她好好說，挽回半只腳誤入歧途的少女。

    “戀愛是指兩個人互相喜歡所以在一起?！彼麊枺澳阆矚g我嗎？”

    “喜歡。”竹泉知雀秒答。

    答的那么快一聽就知道完全沒想明白，對他——認(rèn)識不到半天的人——的喜歡和她喜歡芋泥波波奶茶、喜歡停留在花蕊間的藍(lán)色蝴蝶、喜歡可麗餅中的奶油沒有任何區(qū)別。

    再更詳細(xì)地替她解釋也不合適，成年人和高中生對戀愛的定義不完全相同。她不必糾結(jié)于對身體的欲。望和充滿嫉妒的戀心，與同齡人談一場青澀單純的校園戀愛也是不錯的選擇。

    有更快更直接的方式拒絕她錯誤的“表白”。

    “是嗎？”安室透對竹泉知雀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帶著溫和的憐憫和寬容，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

    “對不起，我不喜歡你?！?/br>
    竹泉知雀坐直了身體。

    她漂亮的杏眼不自覺睜大了些，松子糖似的琥珀色流光溢彩。

    不管用怎樣苛刻的審美去看，都好看到無可挑剔的女孩子。

    讓人難以想象她竟然會被拒絕。